南既明只見來勢洶洶的白事主頓住,手中光棍掉落,捂住後頸,身形晃了晃,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扭頭回看。
南既明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目光一凝。
癱靠在石壁上的唐潛,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捂住胸口,在那猛咳血,彷彿下一秒心髒就要從喉嚨迸出來。
掌心原先利刃刺穿的位置,只餘一個窟窿,還在不停往外冒著血。
白事主臉色剎那間鐵青,唇上血色迅速褪去,轉成慘白。手從後頸處一拔。招魂幡頂的利刃落在掌心。鮮血淋漓,分不清哪裡是他的血,哪裡是唐潛的血。
唐潛,居然,沒死透!
自己,居然,被自己的利刃刺中!
不用他人明說,白事主自己最清楚利刃上毒素的厲害和陰毒。沒想到,自己苦心研製的毒藥,有一天會自己嘗下。
額角青筋微凸,臉頰火辣。白事主瞬間暴起,根本不講究什麼出招方式,什麼進攻路徑,轉身踏著水花沖過去,直接用蠻勁掐向唐潛的脖子。
“去死吧!一起去死吧!”
白事主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齒,瘋了一般。
唐潛因被扼住喉嚨,逐漸發紅泛紫的臉,青筋蔓延,掛著笑呵呵的表情,顯得尤為刺眼可怖。
南既明看了眼被楊叔拉住的青箏,給予安撫一笑。捋開飄在眼前的發絲,倒提著劍,不緩不慢地走過去,不打算插手。
“要給你們辦個比手勁擂臺賽嗎?”
兩位昔日的武林高手,此時心智都丟了餵狗似的,如同莽撞的少年,不顧一切就要打上一架。
唐潛因斷臂的劣勢,只能用有血窟窿的手費勁地掐在白事主脖子上。相比白事主壓制在上的身軀,一隻手的力氣顯然威脅不到白事主。
唐潛腦袋開始嗡嗡直鳴,視線開始模糊起來。白事主暴凸的眼球,猩紅的眼眶,都變得隱隱約約。
難道,我唐潛茍延殘喘了十多年的生命,就這樣要結束了?
當年葉莊主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命,就這樣又要喪在白陰人手中?
唐潛咬緊了牙關,笑呵呵的嘴唇因用力過度,肌肉線條有些變形扭曲。半笑不笑的樣子讓近在咫尺的白事主,心下駭然。
還沒來得及白事主想明白,唐潛倖存下來的手鬆開,改掐為挖,以迅雷不及掩眼的速度,狠狠戳入白事主火光迸射的眼眶。
“啊!”
白事主大驚一呼,捂住自己的左眼,鮮血從指縫漏出,倉皇失措地跌在地上左右翻滾,發出悽厲的嚎叫。
唐潛扶著自己好不容易解放出來的脖子,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氣都還沒順完,一股剜心的巨痛又襲來。
“哇——”
又一大口鮮血噴出。水流將鮮紅的血液擴散開來,像一朵在靜謐的夜裡,盛開的鮮花。
抬起顫抖不已的左手,點了幾下心脈附近的xue位。剛死裡逃過一劫,又接連承受剜心蝕骨之痛,xue位點了好半天,才點準確。
唐潛藉著石壁,緩緩站起。
笑百年被觸發,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白事主怕是想要破罐子破摔,索性放開捂住左眼的手。一隻血肉橫飛的窟窿眼,一隻目眥欲裂,掛在平平無奇的臉上,顯得這張臉相當有記憶點。
唐潛看出白事主的意圖,封閉xue位,減輕了不少痛感,頭一側。白事主的掌已經劈在唐潛的耳畔,石壁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