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箴才深吸了氣,道:“好好兒說會子話。”
扶風飛了一個白眼,當誰飢渴難耐似的,哪次不是他先動手動腳的。
嚴箴看著表情生動怒目而視的扶風,忍不住低頭輕啄了一下,方道:“我將你戶籍落在一顧姓人家,明日會有人自領了去。”
扶風心頭大動,微低了頭,拱進了嚴箴的腋窩不說話。
嚴箴接著道:“日後你的出身就是正經官家小姐,再無人敢挑。”
扶風苦笑,半晌方道:“這顧家官居幾品?”
嚴箴道:“三品以上大員人家的嫡女都是上了名冊,京城裡後宅都是知曉的,不好安插,這顧家是個四品小京官,家裡簡單無人在意。”
扶風心裡知道,這是嚴箴能做最好打算了,四品小官兒出身的妾說去出去倒是個合適的,心裡卻漸漸涼了下去。
如若往日就直接安排了,安安分分的納了妾入了府也就罷了,只是如今這嚴箴幾次撩撥,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沉淪了下去,如此哪裡還忍得住與他人共侍一夫。
嚴箴敏銳的感受到扶風的身上的哀傷漸漸就瀰漫了上來,卻無從知曉原因,感覺到了扶風手間漸漸的抗拒,心裡冷了一冷,聲音裡就帶了堅硬,“你不願。為何?”
扶風有些驚訝,心裡瞬間又慢慢溢位了些許感動,如此能察覺到自己細微情緒的人,到底是心裡能有幾分的
。扶風又覺得滿足,既如此,還計較什麼?
嚴箴看著臉色莫名的扶風,突覺有些疲累,自己從未如此在意過哪個小姑娘,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卻百般躲開了自己,每次感覺親近了幾分,又被推開了。心裡憋屈,聲音就越發冷咧,“你想怎樣?”
扶風聽著冷聲的嚴箴,看著面容堅硬了起來,恢復那個高高在上的侯爺,渾身散發了在位的威懾,莫名的覺得心酸,如此不對等的地位關係,自己又如何能忍了過去。閉了眼睛道:“是的,我不願。我不想入府!”
嚴箴眼睜睜看著微微拉開了距離的扶風,一張小臉上帶了絲絲冰冷倔強。覺得渾身冰涼,驀的翻身而起,躋了鞋就出了門去。
扶風坐了起來,只看到門邊一閃而過的青色和眼前還在微微晃動的帳簾,鼻子一酸,兩行熱淚撲簌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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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木棉和秋桐正在木椅子上發呆,突然看見嚴箴出來,渾身一股冰冷氣息把木棉和秋桐嚇得跪伏在地,嚴箴仿若未見大步離開了。
木棉和秋桐面面相覷,半晌才想起屋裡的扶風,秋桐怕人多了扶風害臊,只推了木棉去瞧瞧。木棉進了內室,就看見滿臉淚痕的扶風呆坐在床沿上。
木棉大驚,忙奔了上去,急道:“姑娘,你怎的了?侯爺把你怎的了,打你了?”
扶風聽了木棉的話,伸手擦了淚,微笑著道:“沒有,姑娘我好著呢,快去給我倒杯茶,渴死我了。”
木棉哪裡肯依,守著扶風半晌,又不見扶風有何明顯異常,若不是臉上仍有溼痕,木棉都會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左思右想不得要領,方才起了身去倒茶。
之後的幾日,秋桐和木棉也感覺出了扶風的不對勁,雖說表現如常,到底偶爾就發了呆,幾聲都叫不回來,又被秋桐收拾了床褥發現了仍在溼潤的枕巾。
扶風白日裡仍帶著木棉和秋桐偶爾院子裡轉轉,采采菊花插瓶,教教秋桐下棋,自己練練字。
嚴箴那日裡說第二日叫人給扶風領去什麼顧家,卻沒有動靜,扶風只當嚴箴放棄了,越發肆意享受悠閒的時光,偶爾心裡的刺痛便用嘲笑木棉和打趣秋桐惹來的笑聲掩蓋了過去。
秋風開始蕭索,院子裡落葉開始需要清掃了。
扶風與未風到了京城已經一個多月,白日裡早晚都開始添了外衫。
這日冬月初一,扶風醒來覺得空氣裡帶了絲絲冷意,喚了木棉來問,道是外頭下了雨,木棉翻了一家棉夾襖背心給扶風。
扶風說哪裡就那麼冷了,木棉就開始唸叨:“這裡不比揚州,冬月間了,院子裡僕婦都穿了薄襖子,姑娘還只穿兩件夾衣······”
扶風捂了耳朵,道:“你只管拿薄襖子來就是,我覺得冷極了。”
木棉翻了一件湘妃紅繡黃色丁香的薄襖,服侍扶風換上了。秋桐打了熱水,扶風出了房間,方才覺得著實是冷了,不由得呵了呵手,就著水盆隨著秋桐服侍洗漱了事。
木棉提了早飯,扶風端了小碗用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秋桐和木棉對視了一眼,秋桐便伸手挾了一個水晶蝦餃,勸道:“姑娘好歹用點硬的,今日吃得越發少了,今兒個翻出的薄襖子都鬆了大圈
。”
扶風微微嘆了口氣,挾起餃子咬了一口,咀嚼了幾下就吞了下去,剩下半口卻怎麼也不想再吃,丟了手便讓木棉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