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山窩裡飛出了個金鳳凰啊!”
“瞎說什麼呢!人家梁知青可是城裡人,什麼山窩,以為跟咱一樣整天山窩裡刨食啊!”
“這老傅家可走大運氣了!”
“那可說不準,這進了城的知青,有幾個回來的呦,這訂親,又不是成親,那誰說得準的啊……”
亂糟糟的議論聲讓傅靜秋有些回不過神,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扶著凹凸不平的土牆站直了身子,然而不等她看清楚環境,一個頭上包著藍布的中年女/人就上前拉住了她,“靜秋啊,梁知青考上大學了,那錄取通知書可都來了,就在村口……”
“哎呀,這嫩生生的丫頭怎麼被打成這個樣子啊!”
中年女/人尖利的叫聲讓小院裡的眾人都把目光轉了過來,這傅丫頭可是他們傅家村出了名的一枝花,又跟個俊俏後生訂了親,如今聽說她被打了,各個都想要看熱鬧。
傅靜秋摸了摸臉,扯著嘴角嘶了一聲,她推開了身前的中年婦女,低頭對著水盆的倒影打量自己的臉。
倒影中的少女梳著兩條烏油油的馬尾辮,杏眼桃腮,紅唇微翹,轉眸間帶著幾分弱態伶仃的妍麗。
可惜的時,微腫的臉頰卻破壞了她瑩白小/臉的無暇,傅靜秋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便汪起了一包淚,襯著她臉上的傷口,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嬸子,嗚嗚嗚嗚嗚……”
青蔥一般的少女一落淚,原本還看好戲的眾人便都有些不落忍,“老傅啊,你這姑娘大了,可不能再隨便打了啊。”
“是啊,這都訂了親的人了,老話說的好,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怎麼還能說上手就上手呢。”
蹲在門檻上抽著土煙的農家漢子古銅色的臉頓時脹的通紅,不等他說話,一個穿著灰布衫的女/人就站了出來,“你們誤會老傅了,他最是疼閨女的,哪裡捨得打靜秋呢?”
“要說疼閨女,我們老傅可是咱村第一,不說別的,這靜秋想退婚,咱也不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幫她退了嗎?”
相比一旁衣著隨便的農村婦女,灰布衫女/人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圓盤臉未語先笑,一下子就讓人心生好感。
提起退親,眾人看傅靜秋的眼光就多了幾分異樣,是啊,這傅家大丫頭可不是什麼消停閨女,尋常丫頭片子哪個不是聽家裡大人的,說嫁哪個就嫁哪個。
這傅大丫頭仗著多讀了幾本書,非要嫁個城裡來的知青。這馮老大家雖然成分不好,但也實打實的給了傅家一百塊錢彩禮錢,這婚一退,傅家可是摳摳索索才還上錢。
農村丫頭,最重要的就是聽話,肯幹活,不給家裡惹事。這傅大丫長得再俊,就這不安分勁,就夠不招人待見。
“瞧你說的,傅嬸子,這當爹的管教管教自己丫頭怎麼了!”
“就是,這丫頭不聽話,那都是欠教訓!”
灰布衫女/人寥寥數語,就讓在場站在傅靜秋一邊的人紛紛倒戈,傅靜秋眯了眯眼,對眼前的女/人多了幾分正視。
這一次,她穿越的少女名叫傅靜秋,這是一個特殊的年代,新舊思潮的轉換與時代的洪流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傅靜秋從小生活在z省傅家村,家裡雖然有心思頗深的繼母與繼母帶來的霸道繼姐,但當著村支書的爺爺對傅靜秋頗為看重,甚至力排眾議的讓她一個丫頭上了初中。
傅爺爺的看重是有原因的,因為年輕時的一份恩情,他將自己的長孫女許給了村口馮家的大孫子。
誰能想到,馮家被打成了地主,黑五類,雖然如今日子好過了些,但家裡也是窮的一貧如洗,骨頭都能榨出油。
傅老頭原本想的是,送大孫女讀了初中,再考個中專,將來能分配上一份工作。再和馮家大孫子一起分出去單過。
可惜他沒有想到的是,眼界的開闊讓傅靜秋不再甘心屈從於一段包辦婚姻,如果沒有梁哲的出現,或許她會就此屈服。然而城裡來的知青卻讓這個自幼生長在山溝裡的少女明白了世界的廣闊,更愛上了文質彬彬的知青梁哲。
對於梁哲來說,他對傅靜秋的感情是複雜的,一方面,他同樣對這個貌美溫柔的少女心生好感,但另一方面,他又是瞧不起她的。
然而這瞧不起卻在一次次回城失利後變成了看重,尤其是在知道傅靜秋的爺爺正是傅家村的村支書後,梁哲決定靠這個少女拿到工農兵大學的資格。
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愛情就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為了梁哲,她放棄了中專,放棄了爺爺的看重,也背棄了和馮希文的婚約。
為了工農兵大學的資格,梁哲和薛茵訂了婚,然而不等成親,恢複高考的訊息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機會是提供給有準備的人的,始終沒有放棄的梁哲考上了大學,理所當然的,他離開了傅家村,永遠都沒有再回來。
然而當九烏說起另一片碎片時,傅靜秋頭一蒙,直直的倒在了正喋喋不休的繼母身上。
另一片碎片,正在被傅靜秋悔婚的前任未婚夫,馮希文身上。然而可怕的是,就在剛才,他……他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