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大夫看了看已經面色慘白的孫方惜,“子嗣,恐怕只能隨緣了。”
孫方惜只覺得五雷轟頂莫不如此了,她咬著唇強行打起精神,紅著眼看向大夫,“還請白大夫告訴我,我這身體,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為人所害?”
白大夫知道此事恐怕牽扯到後宅陰私,頓時有些猶豫,然而到底醫者父母心,他動了動唇,輕聲回道:“恐怕,是被下了虎狼之藥。”
顧不得再看急著問大夫可能治好的鎮國公夫人,孫方惜跌跌撞撞的回了世子院,是嫡母,一定是嫡母。只有她,有機會也有能力下此毒手。
祖父和祖母呢?兩人可曾知情?恐怕是知道的。孫方惜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錢箱,想著此時的處境,頓時覺得白日出發時那個自矜自傲的自己是何等的諷刺。富貴命?分明就是天生薄命!
死死的捏著手下的錦被,她面上滿是不甘,縱使是薄命又怎樣?她偏不認命,看向妝臺前那套流光溢彩的紅寶石頭面,孫方惜咬了咬唇,明日入宮,她一定要得到皇後的看重。
“所以說,那肅王將要迎娶的正妃,就是穆世子昔日在松州的妻子?”
孫方惜恭謹的坐在錦杌上,聞言連忙起身回道:“正是,那汪氏生得狐媚,肅王待她更是她十二分的憐惜,甚至為了……”
“好了,本宮知道了,瞧你這孩子,回個話還站起來,在本宮這個親姑姑面前都如此知禮,不虧是母親一手調/教出來的姑娘。”
一身金羅鳳鸞宮裝的孫皇後笑得和善可親,保養得宜的臉龐白/皙秀美,笑起來唇邊還有一個笑渦,轉眸間依稀帶著幾分少女的嬌憨。
“江南最近上貢了幾匹顏色鮮豔的雙面繡妝花緞,正適宜你這樣的小姑娘,素竹,你帶著方惜去挑一挑,她是第一次進宮,你好好陪她去禦花園逛逛。”
孫皇後笑著抬手揉了揉眉心,“本宮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想小憩片刻。方惜你先自去挑些喜歡的玩意,待姑姑醒了一同用過午膳再出宮好不好?”
孫方惜沒想到,不過寥寥數語孫皇後便要休息了,還想再留,看著眼前笑得不容拒絕的大宮女,只好訕訕的起身,跟著一同走向側殿。
然而剛踏過主殿前的漢白玉臺階,她便瞄見一同入宮的洪媽媽進了主殿,頓時心中一沉。她知道,恐怕孫皇後並不滿意自己今日交出的答卷,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沒了。
隨手挑了幾匹宮緞,孫方惜便跟著盡職盡責的宮女素竹進了禦花園。
此時正是暮春之極,禦花園裡草長鶯飛,處處掩映著碧樹繁花。孫方惜卻毫無賞景的心情,只怏怏的坐在涼亭裡,隨手扯了朵芍藥花在手裡把/玩。
“愛妃,原來你躲在這,倒讓朕好找。”
一個擁抱自身後緊緊的摟來,略帶苦澀的氣息吹在孫方惜耳側,駭得她一下子站了起來。
被孫方惜使喚著去取茶水的素竹一下子摔碎了手中的託盤,“皇上!”
孫方惜扭過頭去,才發現摟著自己的正是男人正是當今聖上。皇上雖已年近花甲,卻依舊身量高大,眉目間依稀可以窺見年輕時的俊美。他此時雙目赤紅,雙手滾燙的在孫方惜周身遊走,竟一口一個愛妃的喊著。
孫方惜不知所措的想要推開皇帝,腦中卻電光火石般想起嫡母的惡毒,祖父母的無情,皇後的敷衍。更有穆元的冷血,和已經得知自己不能生育的鎮國公夫人。
抵抗的手臂便半推半拒的摟住了皇上,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快意,人人都辜負她,她便做這天下至尊的女/人。
分明只有一面之緣,她眼前竟浮現起肅王那張同皇上七成相似的俊臉,同汪聽雪相比,他待自己是何等的冷酷。今日之後,她便是他的庶母,他再也不能像昨日那般無視自己了。
“什麼?皇上在禦花園幸了孫方惜?”素來優雅冷靜的孫皇後一下子站了起來,“嘶。”她皺著眉看向自己保養得宜的手,才發現情急之下竟折斷了手中嬌豔的蔻丹指甲。
在自己的親信宮女面前,孫皇後終於維持不住她虛假的微笑,臉上滿是氣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東西!”
“你說皇上臨幸了孫方惜?”汪聽雪被這荒謬的訊息嗆得咳了好幾聲,費力推開容承衍趁機膩上前的大手,眼中含淚的嗔視著眼前的男人,“非得在我喝茶的時候說,這下好了,剛換的裙子呢。”
容承衍聞言垂首看向少女灑滿水痕的胸口,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蜀繡海棠花羅紋的色織紗裙,此時半透明的紗衣緊貼在起伏的豐盈間,隱約可見柔/膩的半抹酥痕。
“你的褻/衣,好像是妃色的。”他不懷好意的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到,粗重的呼吸打在耳邊,頓時染紅了她瑩白的小耳朵。
容承衍緊實的小腹緊緊的貼著少女嬌/軟的身子,低語間似有若無的輕啄她的耳廓,“真想馬上就到五日後。”
兩人的大婚便定在了五日後,自婚禮日子定下後,容承衍就越發難以剋制心中對汪聽雪的慾望,兩人只要獨處,他便一定要膩在汪聽雪身旁,彷彿要借白日的些許甜頭熬過漫漫長夜一般。
汪聽雪側了側頭,離此時最近的一個良辰吉日便是五日後,否則就要等到下個月了。七日後便是陛下六十壽辰,按理說不應當這麼急。
但容承衍卻急不可待的定了五日後,汪聽雪雖然嗔他欲求不滿,卻也知道,他是擔心陛下大限將至,此時不急著成親,日後便要為父守孝。
她無奈的挪了挪身子,卻被得寸進尺的容承衍長臂一伸抱到了腿上。她不敢再動,只好垂著眼試圖轉移話題,“陛下後宮佳麗三千,怎麼會突然幸一個大臣女眷。”
容承衍緊了緊手臂,細細感受著懷中佳人纖穠有度的嬌嬈,漫不經心的回道:“父皇那時服了紅丸,有幾分神志不清,把她當成了捉迷藏的許貴人,便在禦花園幸了孫方惜。”
說這又湊到汪聽雪耳邊,“說起來,禦花園雖奇珍異草無數,卻也不比江南小園清幽。待日後你我二人住進去,一定要修一個我在烏州見過的西洋暖房,再挖一口你們松州的溫泉。待到落雪時分,便屏退內外,只你我二人。”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汪聽雪正聽得心生嚮往,疑惑的扭過頭,就被他擒住櫻/唇深深的含吻了汪聽雪一番,唇齒間低啞得呢喃道:“到那時,你我之間便是花葉曾將花蕊破,柳垂複把柳枝搖。”
直羞得汪聽雪滿面生暈,輕/咬紅唇,扭頭捂耳朵不肯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