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中,面巾早已脫落,那張泫然欲泣的嬌顏,那而於同知的悲傷便盡數落入皇濮的眼中,心裡。
皇濮深深的嘆了口氣,對她說:“不行,我不會再讓你殺人了。”
她說:“那位先生沒管我,你們為什麼管我。”
皇濮說:“師父當時沒管你,是因為他知道我們會管你。”
她說:“求求你,良哥需要心頭血封魂,不然的話,他會死的,他死了,我也會死的。”
皇濮看了一看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對她說:“他早就死了。”
她大叫:“不,良哥沒有死,他的魂魄還沒有散去,他有醒來的希望。”
皇濮:“可為了那個莫須有的希望,你已經殺了太多的人了。”
她叫著:“我不管,我只要良哥醒過來。”
皇濮吸了口氣,沒有說話。
見皇濮不語,牧秋便繼續叩首,一遍遍的磕頭,一聲聲的悶響。
有血滲了出來,那血,鮮紅的刺眼,皇濮不知道那到底是人的悲,還是地的傷,他知道的是,他的心,很悽涼,很悲傷。
琴琴和遲遲上前,淚滿前襟,對皇濮叫著:“先生…”
皇濮瞪了二人一眼,說:“住嘴,回去。”
對琴琴和遲遲而言,四位先生平日裡很少訓斥他們,就算是重話都沒有幾句,可這並沒有造成琴琴和遲遲恃寵而驕的個性,相反,二人對四位先生極為尊敬,平日裡嬉笑打罵屬於常事,但一旦任何一位先生有所苛責,二人便會瞬間噤若寒蟬,惟命是從。
此時亦是如此,見皇濮有些發怒了,二人頓時不敢再勸,立刻便聽從皇濮的命令離去了。
琴琴和遲遲的離去,並未對牧秋造成任何的影響,她如瘋魔一般不斷的在給皇濮叩首,皇濮沒有扶她,因為皇濮知道,扶也沒用。
時間這東西很奇怪,有的時候快的令人應接不暇,有的時候卻又慢的讓人心癢難耐,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你不知道此時的時間過得到底是快,還是慢。
然而,不管是快是慢,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子時,終於到了。
當那縷似有實無,虛無縹緲的氣息逸散的瞬間,牧秋的身體猛的靜止了下來,她艱難的轉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溫良,嘶吼從心中響起,經過喉嚨,沖出嘴巴,剎那高昂,那聲中的悲,那聲中的傷,那聲中的苦,那聲中的悔,那聲中的恨,如一根利刺般紮進了皇濮的胸膛,很疼。
她轉過頭,她站起身,她看向皇濮,她的聲音很寒,很刺骨,她說:“讓開,否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皇濮的臉色很苦,他多麼想轉身便走,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堅定的搖頭。
牧秋出手了,這次的出手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章法,她只是每一擊都在耗費自己的生命,用她的命去攻擊皇濮。
溫良的魂魄在不斷且迅速的消散,那消散,激蕩著牧秋的心,變成那狂潮,奮不顧身的拍向堤岸,不沖垮它,誓不罷休。
然而,任她洪水滔天,皇濮的這道堤岸卻牢不可破,水退時,堤岸巍然不動。
最終,溫良的魂魄徹底的消散了,溫良徹底的死了,牧秋的心也死了。她不再攻擊,她絕望的邁步,錐心的哀泣著走到溫良的身邊,輕輕的蹲下,溫柔的扶起溫良的上身,抱入懷中。
她的手,落到溫良的臉上,輕輕的撥動,撓癢癢般的希望他能夠有所反應,她的淚,在他的臉上滾動,盼著那滾燙,能溫暖他的身體。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他死了,既然他死了,那麼她還活著幹嗎呢。所以,她坐到了地上,與溫良依偎在一起,體內僅存的法力如波濤般洶湧起來,如那黃昏,散發著最後的熱,然後將沉淪永恆的黑暗。
然而,有人不許那太陽落去,他的摺扇點向了她,一個若隱若現的“封”傳進了她的耳中,她沒有聽見,但她的身體聽見了,她的法力聽見了,所以,她瞬間一動不能動,體內的法力瞬間死寂。
她艱難的抬起頭,悽厲的看向皇濮,對他說:“我一心求死,你又能阻我到什麼時候呢?”
皇濮只是說:“有我在,你死不了。”
她說:“那好,試試吧。”
接下來的幾日,二人再也沒有對話,方圓三裡也不見一個人影,沒有皇濮的命令,沒人敢踏入這裡一步。皇濮就那麼靜靜的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守著她,阻止她。
她也是那麼靜靜的坐著,與溫良依偎在一起,閉著眼睛,盡情的體會著那絕望與死寂。
人死了,屍體是會發爛發臭的,當那縷若隱若現的屍臭傳開的時候,她終於說了一句話,她說:“能不能讓我開啟儲物戒,我要取個東西。”
皇濮知道她想取什麼東西,無非是一些能保屍體不朽的物件,可皇濮不予許,他說:“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