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渺無人跡的深山老林中,居然還有一戶人家。
這裡,沒有塵世的喧囂,戰火的紛擾。逍遙四季沒人管,秋來黃花香,堪供玩;冬去聽鶯啼,巧舌如調管。崔巍峻嶺,聽風過,看月殘,不戀人間榮與貴;草舍茅庵,沒掛礙,無利害,哪管天下興與敗。
這樣的一間草舍茅庵,便是少年的家了。
少年半道中就拋下了馬,背了昏迷不醒的姑娘一路攬葛攀藤,爬上了絕壁,上面豁然開朗,別有一番天地,中間成片松竹掩映之下,露著小小茅舍的一角。
少年高喊一聲道:“娘,我回來了!”抱了姑娘便急急地往裡闖。
屋中聞聲走出了一位粗衣布裙、雲髻鬅鬆的婦女,雖然滿臉憂傷憔悴之色,卻仍遮掩不住她眉目間楚楚動人之姿色。
婦女見了少年,輕聲責備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這位小姑娘是……”
少年將小姑娘抱到了床上,抹了一把汗道:“今天在集市上我見她被一夥混混調戲,就出手救了她,可惜她爹沒能救出來,被馬蹄給踏死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多管閑事,你怎麼就聽不進去呢?以後再這樣,我就不準你下山了。”婦女一臉擔憂之色。
少年倒了一大碗水“咕嘟咕嘟”灌下了肚,抹了一把嘴道:“我……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婦女長嘆一聲,道:“你果然就跟你父親一個樣,唉!”
少年聽了一振,道:“娘!你不說我倒給忘了,今天我遇到……遇到他了?”
婦女問道:“誰?你遇到誰了?”
少年卻咬著嘴唇不說話了。但一個孩子的心思怎能逃過自己母親的眼睛?婦女見他眼神躲躲閃閃的,心中便已猜到了七八分,一臉緊張地問道:“你……你是不是遇到你爹了?”
少年遲疑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口中卻犟道:“他不是我爹!”
婦女並不理會他的這句話,激動地問道:“你是在什麼地方遇見他的?”
少年道:“就在山腳下不遠處。”
婦女急急忙忙地就往門外闖去,口中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你爹!”
少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道:“娘!這麼晚了你還怎麼下山哪?再說了,他說不定早就走了!”
婦女忽然顫抖著給了少年一耳光,眼中含淚道:“什麼他?他是你爹!你為何不認他?”
少年撫著臉頰,頂撞道:“我為什麼要認他?他不是我爹!他有當我是他的兒子嗎?有當你是他的妻子嗎?他當年拍拍屁股瀟灑地走了,卻有沒有顧及我們的感受?這麼多年來他就只顧著他自己,有管過我們的死活嗎?他就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我們!如果不是我們運氣好,我們幾年前就已經被火燒死了。他就只會給我們帶來痛苦和麻煩,我不想認他,我不會認他的,我不想再讓你受苦了,娘……”少年說著,眼淚已流了下來。
婦女緊緊地將他摟在懷裡,柔聲道:“兒啊!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的。很多事情的結局都是很多人不願看到的,卻是他們所不能決定的。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名叫花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