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假之中摻雜了真誠,實力又佔據了絕對優勢。皇後那若隱若現、有恃無恐的威脅,讓桓是知無奈又無力。
“所以說,這就是入了皇家的無奈。皇後不可以有妒心,皇帝不可以有太多感情。”臧愛親看著桓是知,“哪怕真的只愛一個人,也要善待其他的嬪妃;哪怕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涉及江山,也得寧可錯殺,不得放過……是知,你可明白?”
終於攤開到重點了。
桓是知跪下,仰頭望著臧愛親:“是知明白。可是,是知還是想求求姐姐,求求皇後娘娘,給馬文才指一條生路吧。”
臧愛親對桓是知的直言點破並不意外,卻也不接這一茬,反而道:“本宮不懂馬文才該走什麼路。不過你若是願意,看在當年你救命之恩的份上,本宮倒是可以為你指條明路。”
桓是知看著她:“娘娘這是何意?”
臧愛親道:“勸你迷途知返。你若不喜歡王藍田,本宮可以為你擇其他夫婿。這建康的王公貴族任你挑,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桓是知的聲音同臉色一道冷下來:“多謝娘娘好意。不必了。”
“怎麼。”臧愛親眯了眯眼,“難道你還是非馬文才不嫁?”
桓是知目不斜視:“我誰都不嫁。”
“是知,別這麼別扭。”臧愛親勸道,“你這麼痴心馬文才,能有什麼好處呢?雖然今時不同往日,可那位馬夫人的孃家在朝中仍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別說休妻,就算納個妾也是得罪王家。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我說了,我誰都不會嫁。”桓是知重複道,“事到如今,物是人非了。我同他,只能說有緣無分吧……可是,我也已經無心無力,再去愛別人了。”
臧愛親微微一怔:“你們的誤會不是解開了嗎?”
桓是知不解地看向她:“誤會?”
“我是說……你們好端端地分開,他又另娶,”臧愛親輕輕地咳了兩聲,“定是有什麼誤會嘛……”
“這些都不重要了……有些事,誰都沒錯,可就是沒法回頭。”桓是知輕嘆一聲,轉回話題,“皇後娘娘,臧姐姐,馬文才他確實不會有謀逆之心的。求求你,求求陛下,饒過他吧。”
“這都是那兒聽來的閑話。誰告訴你陛下要治他的罪?”
“他從太原被孤身召回宮中,至今未出去。”桓是知也顧不了許多了,“娘娘剛才有是一口一個君王的無奈……民女實在是無法不多想。”
“胡說!你把陛下看做什麼人了!”臧愛親微有慍色,“陛下豈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之人?”
“民女不是這個意思。”桓是知急道,“民女只是希望娘娘和陛下莫要為小人蠱惑。”
“無辜與否,陛下自有決斷。”臧愛親道,“我們女人家家的,就別瞎操心了。”
桓是知紅著眼哀求:“娘娘!”
臧愛親嘆氣,言語中似帶著憐惜:“唉,是知啊,既然你有所察覺,就更該聽姐姐的勸,不要再蹚馬文才的這趟渾水了。從這‘天上’摔下去的人,可不會落到人間。”
“我知道。”桓是知的聲音微微顫抖,“從雲端上下來的人,只能下地獄。”
臧愛親以為她終於迴心轉意:“既然如此……”
“盡管如此”桓是知語聲堅定,“我願意隨他下地獄。”
臧愛親的聲音莫名和緩下來:“你這又是何苦呢。他若是一個叱吒風雲的大將軍,我還可以理解你對他的一片執念。可他眼前著就要淪為階下囚了,你又何必再執著呢?”
“因為他是馬文才。”桓是知臉上淌下兩行清淚,“不管他是大將軍,是太守之子,還是階下囚。在我心裡,他一直都是昔年同我一起上學的那個少年。他只是馬文才。”
“你的意思是,哪怕馬文才一無所有,成了一個山野村夫,你也愛他?”臧愛親確認道,“你今日有膽子進宮來,也是因為如此?”
“是。”桓是知點頭,“我知道,我沒有任何談判的資本,也沒有代他求情的立場。可是,雖然束手無策,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樣枉死而什麼也不做……”
“所以你是要來殉情?”臧愛親抬了抬眼,“還是,你想要用你這段偉大的愛情,感動我和陛下?”
桓是知語塞:“我……”攤上他的事,她確實冒失又不周全。
不料,臧愛親接著道:“你成功了。我被你們感動了。”
桓是知愣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臧愛親突然笑著,對屋內喊道,“感人肺腑的話已經聽夠了吧?還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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