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無望地閉上眼。
可馬文才接下去的話,又刺得她複又睜開了眼。
“我現在才知道,我這五年多有多麼愚蠢,多麼一廂情願。”他笑得無比難看,“你的女兒都已經三歲了……四年前,你就已經放下了,只有我還在這裡盼什麼久別重逢……”
女兒?桓是知一愣,隨即明白了。他是把王辰錯認為是她和王藍田的女兒了?!
她艱難地張口:“馬文才……”
他情緒激動,咬牙道:“怎麼,又要叫我自重嗎?我為了你,難道還不夠隱忍嗎!倒是你,桓是知,五年前,你就是王夫人了!這麼多年,你和他……到底是誰不自重?說什麼太遲,說什麼木已成舟,不過是你捨不得你的夫君,你的女兒,捨不得不做這個‘王夫人’吧!”
“你……”桓是知被他這一通大吼氣得胸悶。
她和王藍田明明清清白白,他憑什麼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吼她?
就算她真的和別人成親生子了,他又有什麼什麼立場指責她?
他自己有一個同房丫頭,一個正房妻子,不過是求子不得而已!
她想起桓玄……
他們二人此刻的境遇,不正是當年謝姐姐和哥哥糾葛的重演嗎?
權勢,時間,是多麼可怕的東西。竟將她和此生摯愛,推到了這般尷尬的一個位置。
他曾是那般熟悉。可如今,她已不敢確定自己還瞭解他幾分。
或者,他也並沒有改變。
當年,他就是信奉“成王敗寇”的雄心少年,合劉裕,滅桓玄,確乎是為了公義,但誰又能說沒有為了權勢的私心呢?
哥哥當年難道就不愛謝姐姐嗎?
只是,愛又如何。
桓玄可以為權勢聯姻,他馬文才,不也“被逼著”娶了王亦如嗎?
被什麼逼的?不就是為了馬家的地位權勢?
解釋有什麼意義呢。
說來不過幾個字,身不由己,時過境遷。
二人何辜,真心何辜。
如果這樣的誤會能讓他稍顯平衡,更快地掙脫執念,能給他一個藉口厭棄她,她又何苦解釋呢。
“既然你明白,那就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她緩緩道,“今生,已經多說無益。若有來生……”
“來生?”他冷笑,目光突然向後一跳,“這麼說,這輩子,你是鐵了心要和這家夥廝守了?”
桓是知蹙眉,順著他的目光轉身望去,只見王藍田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身後。
他神情複雜地看看馬文才,又轉頭低聲喚她:“是知……”
這一聲“是知”刺痛了馬文才的神經。
他劍眉一挑,順手就抽出了佩劍,徑直向王藍田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