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家上下,齊齊整整,連燒火的小丫頭都一個不少,卻唯獨少了桓是知、平藍和桓豹這主僕三人。
馬文才本來最為擔心的,是桓是知的烈性。他害怕在桓沖之死和桓玄兵敗的刺激之下,桓是知沖動之下會抹脖子自盡。
萬幸,她沒有無情地給他留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可她的不告而別,卻是另一種淩遲。
他那日命人送來的信箋就放在她的梳妝臺之上。她應是拿了一些金銀用作逃亡的盤纏,可大部分珠寶首飾還是躺在這冰冷的寢宮裡。
他那年認識的那個小女孩,怎麼就,一步一步……變成了這勞什子的公主呢?
又怎麼,從這刺眼的宮殿之中消失得無蹤無影,成了叛賊的“餘孽”,成了要全境張榜搜尋的逃犯呢?
桓玄還是愛惜這個妹妹的。在自知兇多吉少的情況下,必然是他為她安排好了逃跑路線,才讓她在大軍進城之前逃出了建康。
為什麼不等我?
馬文才無聲地緊攥著被衾,上面早已沒有她的體溫,內心卻在吶喊。
為什麼不等我?!
有他在,他不可能讓她受傷,更不可能讓她跟著桓玄去死。
為什麼就這麼跑掉?
他知道她有千百種理由離開,逃跑,不想見他。他的理智都知道。
可是,他就是無法接受她不見他,就這麼一走了之。
沒有隻言片語。
他就像他當年交到她手中的那個舊娃娃一般,不知所蹤。
士兵搜尋找到的,只有一張空白的信紙,上面放了一支裂為兩截的玉簪。
馬文才低頭望著士兵垂首呈上的物什。
玉簪斷,青絲亂。
信紙白,奴心空,與君無話說。
佳人匆匆。
烏有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