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是知微微一怔, 隨即輕蔑一笑, 神色瞭然道:“庾公子, 你用這麼低階的誹謗, 妄圖搬弄是非,未免不夠君子吧?”
庾泓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 這也是本公子不能讓你現在親自去杭州的原因。萬一你見到那個負心漢,激動之下傷了自己, 那我可要心疼死了。”
桓是知一臉冷漠:“庾公子, 你這樣空口白牙地汙衊人,很有趣嗎?”
“是知小姐如此信任他啊?看來那個姓馬的,還真有些手段。”庾泓臉上閃過一絲小小的失望,但很快就又振作起了精神,“他未來的新娘子, 正是琅琊王家的小姐, 聽說也是個才貌雙全的主兒……”
“名叫王亦如, 我知道。”桓是知淡淡道,“馬文才的表妹。”
庾泓一怔:“你知道?”
桓是知又是輕蔑地一笑, 無所謂地點頭道:“知道啊。這位王家表妹一廂情願, 哭著喊著要嫁到馬家。但是,馬文才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庾泓眯起眼:“是知小姐就這麼肯定?”
“非常肯定。”桓是知斬釘截鐵, “就像我絕對絕對不可能嫁給你的,這樣肯定。”
“你……”庾泓心中嫉妒,語氣有些發酸,“今時不同往日。馬文才如今可以說是在為謝家辦事, 和你們桓家註定是死對頭。馬家怎麼可能會允許他娶是知小姐你呢?”
桓是知嘴硬:“大家不都是在為朝廷,為聖上,為黎民百姓辦事嗎?分什麼謝家桓家。”
庾泓大笑:“是知小姐,事到如今,你還能自欺欺人,真是讓在下佩服。”
“少廢話。”桓是知沒有耐心再跟他繼續耗,“你現在要麼就給本小姐讓開,要麼,我就如你所願,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桓家女子寧死不屈的氣節。”
“在下的心願只是抱得美人歸,可捨不得讓是知小姐香消玉殞。”庾泓嘆了一口氣,道,“好,既然是知小姐對你們倆之間的感情這麼自信,不如,在下就跟你打個賭如何?”
桓是知道:“你要耍什麼花招?”
庾泓指著平藍道:“這位丫鬟這時候都跟在你身邊,想必應該是是知小姐最信任的人吧?”
桓是知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想護住平藍:“你想做什麼?”
“別緊張,我不會為難她的。”庾泓微微一笑,“而且,如果有需要,我還可以派人護送她,讓她去見那位馬公子,替是知小姐傳話。”
這家夥腦子進水了?
桓是知斜眼看著他,沒有言語。
“別誤會,我可不完全不想撮合你們,腦子也沒有壞掉。”庾泓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這天底下的男人,愛江山,也愛美人。可是,當這兩樣必須二選一時,但凡有點本事,有點野心的男人,都會選擇權勢。”
庾家本也是在朝堂擁有實權的頂級士族,可在大晉南渡初期的政治鬥爭中沒站好隊,漸漸地便被排擠在了朝廷之外。但他們家族的經濟實力依然雄厚,加之長期在野蟄伏,不太引人注目,竟在這紛亂的世道中漸漸地發展出了一定的武裝力量。
馬文才和桓是知的婚事,桓玄本也是極力贊成的。他對這個“準妹夫”的能力和前途都很看好,是以才主動推薦馬文才做了寧遠將軍。誰料想,這個不識抬舉的“準妹夫”進了北府兵編制之後,非但沒有如他希望的那般同他“裡應外合”,反而真心誠意地為謝家賣起命來。
無奈之下,感覺“被背叛”的桓玄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求與庾家的合作。
況且,憑良心說,庾泓同樣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比起那個忘恩負義的馬文才,更是自家桓小妹的良配。
而庾家長期被排斥在主流之外,對於桓玄的主動示好,自然是求之不得。自然,桓玄的野心是一種危險,可對於庾家而言,這一份危險,蘊含著極其誘人的機遇。
長期被邊緣化,要回歸正統朝堂,是越來越難了。倒不如,把寶壓在桓玄身上,賭上一把,把他們所處的“邊緣”,化為政治的“中心”,讓那些不長眼計程車族,最後死乞白賴地來討好他們。
庾家需要桓玄做他們的主心骨,而桓玄也正需要“換”一個願意支援他的妹夫。兩方一拍即合。
庾泓那一番“江山美人”的見解,正是庾家人對權勢百年來的渴求,是他最真摯的心聲。
更何況,如今江山可期,美人在前。他庾泓不光會很快奪回祖輩曾經擁有過的權勢,也將很快擁有眼前這個大美人。
他的目光熾熱。
桓是知仍是不言語,眼神中卻又多了一分鄙視。
“是知小姐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知道你們勉強可以說仍在熱戀期,你盲目自信,我可以理解。”庾泓道,“但是很抱歉,現實就是如此殘酷,男人就是這般自私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