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嘲諷。我也是最近才意識到,自己的淺薄無知的。”桓是知講的是真心話,“只是或許有時候,在愛情面前,聰明和謹慎並沒有用武之地,反而還可能成為一種障礙。”
“多謝桓小姐的建議。”王亦如又端起了她大家閨秀的派頭,“但是,桓小姐,我不會輸的。因為你想要的,太多了。你想要想要去實踐自己的 ‘志向’和‘追求’;卻又想要愛情,想要忠誠。而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做我表哥的妻子。”
“可是愛情就是貪心的。如果什麼都不要求,那‘妻子’這樣的空頭銜,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在看不起我。”王亦如語氣中沒有疑問,“你覺得我這樣只想做個賢妻良母的女子,很窩囊、很丟臉,對嗎。”
桓是知實話實說:“我只是無法理解你。”
“我也無法理解你。”王亦如道,“你倒是口口聲聲說愛。可是,你為表哥考慮的,願意為他犧牲的,真的比我多嗎?你也似乎很在意作為一個女子的獨立和自尊,為此甚至不惜混進書院讀書。可是,就算你真的滿腹經綸,又能如何呢?到最後,還不是要和我一樣,要回歸家庭,相夫教子?難不成,你還要披戰袍上戰場?還是想拜官入相,和男子到朝堂上一較高下?”
桓是知一時語塞。沉默了半晌,她才抬起頭,語氣堅定地回答道:“你說得不對。”
王亦如學著她適才的語氣:“願聞其詳。洗耳恭聽。”
桓是知搖搖頭:“我也還不明白 。對於愛情和我自己的人生,我都還沒有想明白。”
她不到十六歲,尚有太多事情無法確定。
她無法歸納什麼是對的,但她可以判斷什麼是不對的。
如果是從前,她或許會義憤填膺地同王亦如爭辯,譏諷她身為女子卻妄自菲薄。甚至還會放狠話,說有朝一日她就是要做一個女將軍,女宰相……
可如今,這樣的“豪情壯志”卻說不出口來。
她已經漸漸明白,不是憑著一腔熱血和一顆赤心,就能夠成為婦好的。
王亦如只當桓是知嘴硬,教養再好,也難免流露出一絲得意。
她環顧茶園,微笑道:“桓小姐,我也不懂什麼對不對。我只知道,如果說這園子就像表哥的心,那你就是這山茶,芬芳馥郁,可是總有一天,山茶會謝的。而我作為馬家的媳婦,將擁有整個府邸,當然,也會是這個茶園最終的女主人。”
“原來你比我還要自以為是。”桓是知的語調甚為平和,用辭卻不甚客氣,“而且,你也比我可憐。”
想做賢妻良母一點也不窩囊,這本也是一個崇高的志向。
可是,若是一廂情願地對一個並不愛自己的人産生執念,何苦來呢。
“我可憐?”王亦如道,“看來,桓小姐是不信我能贏?”
“我這個人特別喜歡和人爭輸贏。”桓是知道,“可是,唯獨在感情上是個例外。”
王亦如道:“你和我表哥不是一路人。”
桓是知懶得反駁。和這位大家閨秀聊了許久,她桓是知和馬文才是不是一路人暫且不論,可這位王小姐和馬文才決不會是一路人。
陽光漸退,茶園裡的陰涼逐漸彌散開來。桓是知出言告辭,就往茶園外走去。
王亦如繼續道:“就像桓將軍和謝家小姐一樣,你和我表哥,也決不會在一起的。”
桓是知有些不快,回頭道:“王小姐講話好有意思。我們之間的糾葛,又關家兄和謝小姐什麼事了?”
王亦如緩步跟上她,答非所問:“桓家最近出了個大新聞,桓小姐難道真的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