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在‘尕尕香’的柴房沒有搜查到想要的東西,袁府尹和一眾官員不禁都有些變了面色。
乙甲趕緊又跟幾位大人們報備到,“下官已留下了乙丁捕頭,讓他帶一隊人封住了‘尕尕香’的入口,拘束了酒樓的所有人員,以待大人審查。”
和各位大人緊急磋商後,袁府尹對眾人宣佈,“庭審出現緊急情況,暫時休庭,乙丙負責將一幹相關人等,以及有關物證,均帶回府衙。”
“現在案情基本明朗,各方的證人證言也都記錄在案,接下來的案情,回府衙繼續審理,乙戊負責帶一隊武衙留守,以保護《楊記望月大酒樓》的安全!”
這當然只是面對現場聽審百姓的說辭,其實是考慮到發生的事態變故過於重大,預示著此案的不單純,恐怕已經不是京兆府職權能罩得住的案子了。
接著,京兆少尹帶著司法參軍、司倉參軍、仵作、捕頭、衙役等人,再次去了‘尕尕香’酒樓。
一則帶著言狗子、阿六指認車梁的放置處,以及放置車梁前後,又與哪些人有過接觸。
再則要審查‘尕尕香’還有哪些人與此案有關,或者是知情者,全部都要細查,不得遺漏。
至於京兆府尹袁華,既然他已經放下了一切包袱,想要查清此案了,自然不可能讓此案有機會不了了之。
那樣的話,他之前的所有付出都將失去意義了,袁華心意已決人,親自帶著人去大理寺報備案情,案涉官家,需請大理寺接手偵辦此案。
再說此時的楊心蘭,已是有些神情恍惚,似是極度疲勞的樣子,花嬤嬤將自已的手掌貼於心蘭小姐的後心,為她輸入內力。
心房感到了一些溫熱的暖意,楊心蘭感激地看了花嬤嬤一眼,說到,“嬤嬤,我沒事的,就是心裡有點亂,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花嬤嬤把心蘭小姐送到望月酒樓樓上,專門留給楊心蘭休息的一處房間,替小姐脫了外衣、鞋子,扶她上床歇息。
“你們都出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把其他人都支了出去,花嬤嬤帶著倩兒、竹香守在了門外。
屋裡先是好半天沒有動靜,花嬤嬤三人以為小姐睡著了呢,哪知道屋裡就響起了輕輕的抽泣聲,再然後,哭聲漸大。
伴隨著哭泣的還有楊心蘭的呢喃輕語,三人都是練武之人,雖然楊心蘭的語聲模糊,但她們豎起了耳朵,還是隱約聽到是在和‘爺爺、奶奶’哭訴著什麼。
只是,中間夾雜著的‘爸爸、媽媽’是什麼意思?每提到這兩個詞,小姐的語聲就會越加的悽婉無助。
是令她痛心疾首的一件事,還是一個令她牽腸掛肚的一個人?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怎麼會哭得如此悲傷徹骨?
門外的三個人,隨著屋裡小姐的哭訴,也已經是哭得淚流滿面了,如果不是花嬤嬤攔著,竹香和倩兒已經奔進屋去,摟著小姐陪她一起痛哭了。
“讓她一個人盡情地哭訴吧,想來她的心裡也是委屈、憋悶得很久了,不然她也不會如此的傷心。”
而此時的楊心蘭,哭的是自已的身世,今天的事件,讓她想起了上輩子,自打她穿到這個時空裡來,就不敢認真回首的上輩子。
來到這個時空,她很努力地活著,她不想認輸,可即便她已經是如此的努力了,竟然還要不時的受到壞人的攻擊和打擾,她是既委屈又不甘心。
想自已的上輩子是多麼的風光,那時的自已叫歐陽蘭,出生在一個中醫世家,爺爺是一間三甲醫院的著名老中醫,職位是業務院長。
奶奶也跟爺爺在同一家醫院,在醫院裡是坐第一把交椅的婦産科主任醫師,老兩口均享受國家特殊貢獻津貼。
父親子承父業,大學專攻心內科專業,是中西醫結合的典範,二十年的現代醫院工作經歷,使得他的醫術突飛猛進。
年輕一輩崛起,比爺爺已經是有過之而不及,爸爸剛剛入步中年,也已經是一間三甲等級人民醫院的院長了。
更可喜的是,歐陽家後繼有人,最小一輩的歐陽蘭機靈聰慧,全面發展,專攻有成。
在高二的那一年,剛滿十七歲的歐陽蘭,就以優異的成績,被長春中醫藥大學破格錄取,在大學教授的指導下,歐陽蘭的專業知識更是一日千裡。
她不僅提前修完了大學的課程,還被學校推薦到了爺爺任校長的那家三甲中醫院實習,那家醫院可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得去的。
歐陽蘭很驕傲自已沒有靠著家世、靠著爺爺,而是靠著自已的努力進了這間醫院,想那時的自已,胸懷大志,正待展翅高飛,鵬程萬裡。
哪知世事難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平和、溫馨、充滿希望的日子,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醫患糾紛而煙消雲散了。
爺爺被患者家屬圍攻,患者家屬更是引來了魚龍混雜的‘親友’,唯恐天下不亂者是大有人在。
從口不擇言到汙言穢語,進而發展到你推我搡,沖突很快升級,直到隨性發洩的憤怒,完全不再顧及如何解決問題,場面瞬間變得非常混亂。
同時任醫院神經內科主任醫師的媽媽,因為趕過來救場,也受到了牽連,甚至遭到了毒打,歐陽蘭趕到現場的時候,被媽媽的慘狀給嚇到了。
記得當時她不管不顧地撲了過去,護在媽媽身上,“有事說事,幹嘛打人啊?你們住手!”歐陽蘭的哭喊聲,被嘈雜的咆哮聲淹沒,完全不被理會。
接著,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這是院長的孫女,打,往死裡打,讓他們也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這話多麼的似曾相識,就在剛剛,就在剛才外面的那一場蓄謀的傷人案中,就有人嚷著要殺了自已,要往死裡打。
不同的時空,相似的事件,愚昧的人吶,讓悲痛沖昏了頭腦,讓別有用心的人當了槍炮,而自已總是首當其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