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院使遂指著傷者xue位上的銀針,開口問到,“這位傷患剛才嘔吐得很厲害嗎?”此時的楊心蘭已經沒在屋裡了。
院使帶來的伺藥和幾位官爺,此時都陪侍在太醫身側,屋內的人有點多,楊心蘭覺得自已已經盡到了自已該盡的責任,便悄悄地退到了門外。
大家左看右看,沒見著楊家小姐的身影,袁府尹只好親自向龔院使說出了他們剛才所看到的情狀。
“我們剛才都在,看得明白,在楊心蘭為傷者施針之前,他有著持續的嘔吐現象,針灸過後,症狀迅速緩解,以至於完全平靜。”
“楊心蘭是誰?是走方郎中嗎?這施針止吐的技藝倒是頗為嫻熟。”這麼急切間找到的郎中,大概就是個走方郎中吧。
袁華一急之下叫了楊心蘭的名字,而這位太醫院的龔院使,一急之下也沒想起來京城那位醫術高超的楊家小姐。
“不是,就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娃子,就是她說的,這個人要是治得不及時,恐怕會有生命危險。”說話間,龔院使已經為單某診完了脈。
“從脈象上看,顱內應該有出血,那個小女娃也會診脈?”龔院使感覺腦子裡像是要想起什麼來,偏偏又一閃而過了。
京兆少尹介面到,“不知道,那個小女娃在還沒有見到傷患時,只是在堂上聽到了仵作的查驗呈供,就告訴我,這人可能腦子裡面有出血的情況,恐有性命之憂。”
“而且還特意跟我強調了,顱內出血是要跟死神搶時間的,因此人涉及一樁重大案件調查,無奈,我們只好向太醫院求助,沒想到驚動了龔院使您的大駕。”
龔院使搖了下頭,“太醫也是醫,本就是治病救人的,無所謂驚動不驚動,只是,我出診可以免費,但藥費可不能由太醫院來承擔。”
這樣的顱內出血,治起來的花費可不會少了,此時京城各守備營正有大批的軍士患病,一時之間,太醫院的經費也是有些緊張的。
何況這是京兆府的案子,本也跟太醫院沒什麼關系,龔院使能出面參與救治,已經是給足了臉面,藥費之類的,自是不願承擔,還是算得清楚些的好。
袁府尹遲疑了一下,“那得多少銀兩啊?太醫院能否先墊付?案件審定之後,我們會從他的賠償裡留出醫藥費用。”
龔院使答得飛快,“這是沒有先例的,太醫院如果每次出診都墊付藥費,早就關門大吉了,就算是皇上、內宮有需要,也是先付了銀錢才能取藥的。”
“再說我也只是個院使而已,上有太首,下有太醫院副使、判官等,整體管理著太醫院的大小事,不會由著我一言堂。”
“太醫院出藥的規矩嚴謹,手續繁雜,不是哪一級的太醫個人左右得了的,所以,我只能出方子,由你們自已去按方抓藥。”
楊心蘭站在門口,裡面的對話聽得個一清二楚,不由得更加鄙視那位太醫院的院使,怪不得當初老百姓不上他那裡尋求救治呢,想來跟銀錢也是有些關系的。
她也知道自已這麼想有些片面,太醫院斤斤計較,應該也是有他們的難處,就像現代的時候,醫院也不敢隨便賒藥救治,真的有人會不還錢,造成醫院很大的損失。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眼下到了這一步,屋裡面竟然還會因為藥費爭論了起來,現在可是生死關頭,再耽誤下去,這單某的小命可真就堪憂了。
於是抬手敲了敲門,裡面立刻有人應到,“進來。”沒猶豫地把門推開,“小女子楊心蘭,鬥膽打擾大人們議事,實在是誠惶誠恐,萬望各位大人恕罪!”
孫琦緊跟在楊心蘭的身後,只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涉及到官場上的你來我往,他並不想多加幹預,更不想橫生事端,只要保蘭兒無事便好。
“是楊家小姐啊,你有何事?請說。”看到進來的是楊心蘭,袁華的語氣都變得和藹了起來,問著她所為何事。
“小女子知道各位大人商議的一定是大事,但人命大過天,這位單某的傷情實在是刻不容緩,可否先為他施行些緊急搶救的措施,再論其它?”
“噢?這位就是剛剛提到的那位楊小姐?那可得請問一句了,楊小姐覺得當下該施行哪些搶救措施呢?”
龔院使是在《雲天山莊》見過楊心蘭的,故在見到她進來之後,立刻把人認了出來,但他並沒有出聲相認,而且此時的問話,聽起來更像是有些難為人。
楊心蘭以為他沒認出自已,自然也不會挑明,小施一禮,“有龔院使在,哪容得小女子在此信口開河,小女子認知淺薄,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
“楊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只憑著仵作學說了傷者症狀,就能做出準確的傷情判斷,見識註定淺薄不了,還請楊小姐不吝賜教。”
在這位龔院使的想法裡,百姓們把楊家小姐傳得再神,也不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要說她的醫術有多高明,不是親眼所見,龔院使是不能全信的。
他的無理挑釁,也是勾起了孫琦的不滿,邁前一步就要開口,被楊心蘭抓住袖子給扯了回來,沒讓他出頭。
現在楊心蘭一心為單某著急,哪有心思跟這位龔院使在口舌上糾纏,“那小女子就僭越了,一家之見,望龔院使指正。”
“‘按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的原則,現下首要的是剝除傷患腳底黑血,疏導血流的方向,更使其口服安宮牛黃丸,開竅醒腦。”
“然後趁他還沒有昏迷和肢體出現抽搐現象時,熬製十三湯,也就是當歸、川芎、生地、赤芍、桃仁、紅花、丹參、川牛膝、白茅根、益母草、木通、澤瀉、車前草。”
“熬好十三湯後,兩至三個時辰飲一次,然後察看效果,再適當加減,徐徐圖之,至少可保其性命無憂,小女子鬥膽,謹請龔院使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