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袁大人接過公文記錄,把結果驗看了一遍,仵作才接著回稟到,“另外兩位傷者的傷情也頗有些蹊蹺……”
“一位艾某傷情較重,面部有鈍器擊打傷,鼻口腫脹、雙眼充血封喉,不能視物,右手食指、中指,指骨有粉碎性骨折,另有大面積擦皮傷三處。”
“還有一位單某,後腦有鈍器擊打傷,明顯有巴掌大的腫塊一處、裂口傷有一指長一處,三分之二指長一處,且有站立不穩、嘔吐等現象,懷疑有內傷。”
說完,仵作又再呈上一紙公文記錄,有衙役再次接過,轉呈給了上座的袁大人,袁華的面色已經陰沉如墨。
甩出車外能甩出這樣的傷來嗎?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不得不說,幕後之人太過囂張,完全沒有半分遮掩的意思。
而此時楊心蘭全然沒有了防備和爭鬥之心,在聽到仵作的稟報過後,她已經一心為傷者單某著急起來。
按著仵作所述症狀,傷者很有可能是腦震蕩,甚至有可能伴有腦出血,而腦出血是需要搶時間的,耽誤了就是要人命。
楊心蘭不由急得直搓手,顯得有些焦慮不安,而堂上的幾位大人,此時也是面面相覷,小聲的商議了起來。
京兆少尹和司法參軍離了座,著令衙役領出了楊心蘭,幾個人來到了裡間屋,屏退了閑雜人等,京兆少尹才開口問到——
“楊家小姐,剛才本官看你在堂上表現得有些焦慮不安,是有什麼新發現嗎?你不妨從實說來,我等也好為你做主。”
楊心蘭也沒想到自已能有個跟大人們單獨說話的機會,趕緊朝京兆少尹施了一禮,“多謝大人關愛,不過現在人命關天,官司的事情先放一放。”
“民女實在是為單某擔心,艾某傷勢雖重,但尚無性命之憂,反而是那位姓單的傷者,聽其症狀,很有可能是顱內出血,性命堪憂啊!”
“顱內出血是需要搶時間的病症,早一刻搶救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半點也耽誤也不得,還請這位大人火速派出對這方面技藝優秀的太醫過來搶救。”
楊心蘭說得斬釘截鐵,不容他人懷疑,京兆少尹幾人也沒想到,小姑娘此時關心的竟然是害她之人的傷情。
略一沉吟,京兆少尹問到,“楊小姐,既然你懂得醫理,那你是否可以救他?就算是尋太醫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你不是說耽擱不得嗎?”
楊心蘭也不推拒,醫者仁心,她最做不到的就是見死不救,哪怕因此被人誤解,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救他,我的能力還不夠,但我可以為他止吐,止吐可以減緩他的內出血症狀,再多的我就實在無能為力了。”
只要能幫助延緩些症狀,就已經是幫了大忙,京兆少尹一邊趕緊讓楊心蘭去先行救治,一邊讓司法參軍去請袁府尹。
簡單地溝通了情況,袁華就親筆寫了手劄,連帶著京兆尹的腰牌,一併交給了京兆少尹,派京兆少尹親自去太醫院請人。
人命關天,京兆府上下還是挺重視的,哪怕這個人身負重罪,那也得先救了人,其它的再另說。
公開審理暫停,各位大人都趕去後廳探視傷者了,先一步到來的楊心蘭,已經開始了自已的搶救工作。
只見她先是在單某前臂內側的‘內關xue’,小腿外側的‘足三裡xue’,施針,緩解他的嘔吐症狀,並快速為其止血。
這個過程中,孫琦自動自發地來到了她的身邊,做起了輔助工作,幫忙按壓住單某,不讓他亂動,以免楊心蘭的救治前功盡棄。
傷者單某先前還大力掙紮著,要向各位大人磕頭,並一邊嘔著一邊為自已喊冤,最後被孫琦壓得一動也動不得了。
楊心蘭也是急切地喝止了他的動作,“別動,你不想要命了,若是你再掙紮,神仙也救不了你,丟了性命,那可是什麼冤屈也雪不了了。”
袁府尹也上前一步,規勸道,“單某,快快躺好,莫要再雪上加霜了,不管有什麼冤情,都等傷勢穩定了再說,有本官在呢,沒人冤得了你。”
楊心蘭一邊施針,一邊繼續溫言地勸解著,“你現在必須平臥,並保持安靜,才能讓你的傷勢平穩。”
“你現在有內傷在身,不磕頭官爺們也絕不會怪罪於你的,冤不冤的都是後話,你要留給太醫們一個救治你的機會,才有機會討回自已清白。”
在這麼多人的勸說之下,單某的情緒平複了不少,轉而又不敢相信地詢問到,“太醫要來救我?太醫怎麼會來救我一個小老百姓?”
接著就又焦慮起來,“我的傷是不是很重啊?小郎中,你快救救我,我娘親、兒女還指望著我養活呢,我可不能死啊?”
看到傷者又再激動起來,楊心蘭趕緊輕聲細語地勸說到,“你安靜些,危險也就會小一些,如果你能平心靜氣的,等待太醫來救治,你就很可能有救了。”
“好人有好報!你娘親那麼善良,兒女那麼懂事,老天爺一定不會讓你離開他們的,關鍵還是你自已要靜下心來。”
“既然你放不下老孃和兒女們,那為了你娘親,為了你的兒女,你也得給自已一個活命的機會不是?”
單某立刻一疊聲地應著,“好,好,小郎中,我都聽你的,我不亂動,我靜下心來,我等著太醫來救我。”
在楊心蘭的耐心疏導下,單某的情緒終於平穩了,他的雙眸漸漸的安詳平和,嘴角甚至有了一抹淺淡的笑意,像是對生命的期待或渴望。
這一切,都被幾位官老爺們聽在了耳中,看在了眼裡,無人不驚嘆於小女娃的技藝,以及她心思的聰慧靈巧。
等到太醫院來人的時候,單某正安靜地平躺著,太醫院來的人竟然是院使龔大人,看來是袁大人的親筆手劄起作用了。
龔院使一進來,就看到了傷者單某‘內關xue’、‘足三裡xue’施有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