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上的人這才微微變了臉色:“哦,那朕謝過忠義候了。”
梁俶笑得真切了幾分:“臣不敢當。”
君臣之間的氣氛逐漸僵硬,正當此時,有侍從進來稟報:“陛下,靈雲山的幾位貴客求見。”
聞千芾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梁俶,見他竟沒有想要退下的自覺,他又不好趕人,只好道:“宣。”
蕭月生沒想到大殿上還有其他人,看那人的衣著不像是個普通人,可她不認得,只好跟著南風向皇帝行禮:“陛下萬安。”
“諸位貴客平身。”
“陛下,可否讓我再看看您的身子?”蕭月生道,“也許之前是我們疏忽了,現下亟需確認一下。”
“自然可以。”
得到了允許,蕭月生便將玉球交給沈又霖,朝著聞千芾走近了幾步,然後指尖匯聚出靈力,在他的體內細細探尋。除了心脈受到她靈力的保護完好無損之外,其餘的五臟六腑也好,四肢百骸也罷,她雖做了半個月的清理工作,可是那魔氣卻絲毫不減。
蕭月生的眉頭微微蹙緊了,耳畔傳來阿霖的話:“主人,丹田。”
聞言,她便下意識地朝著帝王的丹田探去,因為聞千芾雖是一國之君,但也是個凡人,更沒有修習練武的習慣,她竟忽視了他的丹田處。
那裡的魔氣果然濃郁了幾分,團團黑氣之下,蕭月生一咬牙,注入了大量的靈力,竟發現了一塊核狀的東西,她嘗試著碰了幾下,聞千芾的臉色卻瞬間變得煞白,甚是還“嘶”了一聲,告訴眾人這痛來得猝不及防,叫她不得不停了手:“陛下?”
靈力收回,蕭月生關切道:“陛下覺得疼痛嗎?”
“嗯,只是一剎那,朕便覺得丹田處像是剜肉剔骨般,疼痛難忍。”
蕭月生看向南風與賀連州:“陛下的丹田處有一個桃核一樣的東西,我只是拿靈力輕輕觸碰,陛下便覺得疼痛——那是什麼?”
“是魔核,”沈又霖道,“此等兇險的功法諸位不知道很正常,它是魔修的修煉方法之一,用已經隕落的魔的殘餘的靈力也好,靈魂或者其他的什麼也罷,鍛造成魔核,注入有大氣運或者大修為的人的體內,吸收宿主身體裡可吸收的東西作為養料,即便相隔千里,魔修也能借此修煉,且修煉速度不可小覷。”
“這麼陰險?”蕭月生下意識道,一雙柳葉眉蹙得更緊了。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取出或者銷燬那個魔核呢?”賀連州問道。
他們是正派的修士,對於這種陰毒的魔修功法知道的少之又少,饒是賀連州,也不知道。
“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沈又霖道,“但是主人萬萬不可硬來,只是觸碰到魔核便覺得疼痛難忍,想必魔核已經慢慢與陛下的龍體融合了,如若強取,只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若是不取……會怎樣?”帝王已經知道這個事情的嚴峻,他大概也能猜到那個什麼魔核是個兇惡的東西,但他更關心的還是怎樣取出來……可是若是取不出來,他也得做好打算才行,畢竟他的命,關係到整個西瑾的社稷與百姓,他沒有資本馬虎。
“若是不取出來,早晚有一天,陛下會氣竭而……”沈又霖混跡江湖多年,說話總是習慣性地把握著分寸,他斟酌了詞彙,才繼續道:“陛下的氣運,關係著整個西瑾乃至天下,您的氣運若是被這魔核吸淨了,會間接影響西瑾的氣運,乃至天下的局面,萬不可任由它繼續下去。”
“師妹,你即刻修書一封送往靈雲山交與師尊,現下我們只能求助靈雲。”南風道。
“好。”蕭月生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轉過身,帶著沈又霖朝著聞千芾行了禮:“陛下,蕭月生先行告退。”
龍椅上的帝王心思沉重,點了點頭,可是蕭月生卻沒邁動步子。
只因一直沉默的梁俶終於開了口:“這位姑娘,且留步。”
蕭月生下意識停下了步子,看向他。
“陛下,臣的腿,怕是也需要這位姑娘看上一看。”梁俶道。
聞千芾輕輕搭在案上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量著什麼。他還以為是芷兒的緣故才讓梁俶回了武陽城,沒成想他竟是打著這個主意。
現在自己的病情已經不是秘密,各方勢力都暗潮洶湧蠢蠢欲動,他之所以信任梁俶,還不是因為無論如何,天下人都不會讓一個瘸子登上皇位,可若是他的腿好了……
但是如若不答應,又顯得他一個帝王小氣,雖然只是片刻,但聞千芾的思緒繞了不知多少個彎後,才道:“允了。”
蕭月生抬起眼眸,收到南風應允的視線,才走向梁俶,一邊走一邊暗自感慨,這個人器宇非凡,容貌昳麗,看起來又極有氣質,一看就不是個平庸之輩,真真是可惜了那雙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