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霖縮回自己的筷子,看著玉球坐到他的對面,杏仁眼危險地眯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可從來不愛吃蘿蔔,”玉球笑道,“這些菜……”他指尖靈力閃動,將九道菜餚分開來,只留一道素炒時蔬在沈又霖的面前:“你只配吃一道。”
沈又霖拿著筷子的手收緊了幾分,卻很快又鬆開了,他玩味地笑了笑:“好,那我就只吃這一道菜,左右你是先到主人身邊的,這樣對我這個後來居上者,也是情理之中。”
他放下筷子,端起飯碗和那盤菜:“不過像你這樣無趣的妖,早晚得敗給我,我們拭目以待。”
說罷,就拿著自己那點可憐巴巴的飯菜走了,大約是去哪個犄角旮旯,看不見玉球的地方去了。
玉球心裡剛剛滅掉的怒火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他深呼吸,看著面前的一堆蘿蔔,終究就只是嘆了一口氣,手一揮,那幾道蘿蔔便只剩下殘羹剩飯,好像被人吃掉了一樣。
他跳下凳子,朝著臥房走去,蕭月生他們三個人每人一間臥房,臥房裡就只有一張床,他變成兔子的模樣就能有他的一席之地,但是那隻花裡胡哨的狐狸,呵呵,打地鋪去吧!
但是他沒想到那隻狐狸此時就臥在蕭月生的身旁,小姑娘許是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抱著他的尾巴睡得好不安穩,玉球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個小小的白兔子,輕輕一躍,就到了榻上,嫌惡地拿腿踹了幾腳那於他而言碩大的尾巴,然後順著蕭月生胳膊的縫隙鑽了進去。
沈又霖睜開眼睛瞧了一眼,不搭理他,兀自睡去了。
次日清晨,第一縷晨光照在西瑾皇宮的屋脊上,透過窗子照亮屋子。床榻旁邊的案上,有燒了一整夜才熄滅的蠟燭的餘骸,蠟油裹在燭臺上,凝成了厚厚一層奇形怪狀的固體,床榻上的少女穿著紅色的衣衫,身旁臥著一隻紅色的狐狸,只在尾巴和額間各有一縷白色,與她的這身衣衫倒是顯得相映成章,無比般配。
在姑娘的臂彎裡,則是睡著一隻白白淨淨的小兔子,長長的耳朵耷拉下來,睡得很熟。
蕭月生明顯感覺到了陽光射了進來,睫毛顫了顫,便睜開了眼睛。
胳膊上窩了一團軟軟的東西,她扭頭一看,是昨天晚上她尋了許久的玉球,而自己的腿邊則是一隻狐狸,她昨晚帶回來的阿霖。
她收回視線,目光空洞,昨晚她不知怎地,胡思亂想就睡著了,雖然對於師父的事情,她已經釋懷,大不了就當做秘密,誰也不告訴就好了,但是昨天那隻引她如幻境的妖,她必須得警惕。
悄悄起了身,剛一出房間,就看見幾個宮女守在外面,一見她出來了,為首的那個便上前來道:“貴人萬安,這是御膳房為您準備的早膳。”
蕭月生順著她手比劃的方向看去,真沒想到只是皇帝的客人,竟就可以這般奢華。
“早起不宜食用油膩之物,但是我們根據您的喜好做了您愛吃的東西。”
蕭月生不記得她除了蘿蔔還和她們提了什麼自己愛吃的,直到她坐了下來看到了那一道道裝盤精緻的點心,才好像知道那小宮女所言到底是什麼意思。
賀連州和南風也走了過來,南風一看到那小宮女便道:“我等都是修士,現下還未辟穀,但也不宜過多食用五穀雜糧,日後這飯食,我們三人,你們只送一份便好。”他自幼生長在皇宮裡,所以知道這些宮女的顧及,繼續道:“如有人問起,你便說是我們吩咐的就好。”
“是,”那宮女行了禮,“貴人們慢用,奴婢先行告退。”
賀連州的視線掃了一眼桌面,那一道道的精緻麵食,無論帶餡的不帶餡的,全都捏成了形態各異的兔子的形狀,蘿蔔肉糜粥還冒著熱氣,唯一正常的就是那些爽口的鹹菜了。
“西瑾國的人……都偏愛蘿蔔?”賀連州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蕭月生,果然見她瞥開了視線,心下便明瞭了幾分,“吃吧,一會兒繼續排查。”
“嗯,蕭師妹趕緊用膳,一會兒你們先隨我把皇宮排查完,再去給陛下祛除一下魔氣。”南風一邊說著,一邊坐了下來,給自己盛了一碗粥,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味道還不錯,你們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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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在西瑾竟磋磨了半個多月,蕭月生一行人將武陽城還有西瑾皇宮裡裡外外搜了個遍,除了她身邊的那兩隻妖能讓通靈牌發出些微弱的紅光,其餘時候那通靈牌就好像壞掉了似的,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蕭月生懷裡抱著她的兔子,身旁跟著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進了一家茶館,南風師兄與他們之前都說好了,無論有沒有進展,午時都要來這家茶館匯合。
“客官來些什麼?”店小二趕緊上前問道。
“隨便來一壺茶水就好,我們等人。”她說道,便尋了地方坐了下來,玉球還窩在她懷裡,沈又霖則是坐在她身邊。
蕭月生再神經大條,也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兔子和狐狸好像……不太和諧,她暗自搖了搖頭,果然天敵是不能好好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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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發現這個事實也絕非偶然,那天晚上御膳房上了一道烤兔子的時候,她就發現玉球的臉色不對,粉雕玉琢的小糰子耷拉著臉色,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隻兔子,便在她懷裡窩著,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哄也哄了,逗也逗了,甚至連賠禮道歉都做了,可他就是不說話,還好像失了靈性一般,連蘿蔔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