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父君自己卻很不以為意,一雙眸微睨著,彷彿在聊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情,“唔……那今日便再讓你嘗上一嘗。”
說罷一手很是隨意地比個決,密密麻麻的梵文隨之隱現,一圈圈地將他環繞其中,似有了靈性般越轉越快。
天罡訣。
玄羅門大弟子有窮,也便是我師祖的獨創絕學,吸取了日華,至剛至陽,其力無窮,三萬年前的仙魔之戰中隨我父君一戰成名。然我還是頭一回見識它的威力。
驀地梵文齊齊亮了起來,銀光暴漲,父君劍花一挽,眸光霎時淩厲,劍鋒直指向殤烈,那些梵文如同有了鮮活的生命般,以迅雷之勢決然撲了過去。
魔君到底是魔君,此時仍很是從容,不慌不忙地提了氣,嫋嫋黑霧從他嘴中噴薄而出,凝成一股磅礴的黑色氣流,漩渦深深,如同黑色的颶風可吞噬了天地。
若不是我眼花,似乎其中還有許多暗紅色的骷髏,張著血盆大口在殤烈的催使下一往無前,似是要將那些梵文撕碎了吞食果腹。
兩股勢力互不相讓,如兩道巨大的離弦之箭,向著彼此迎面直沖了過去,只聽得一聲振聾發聵、足以引得山崩地裂般的巨響,腳下也隨之劇烈抖動起來。
我亦趔趄了幾番,勉強站定後,忙朝上方望了過去,只見殤烈仍是氣定神閑,而我父君堪堪倒退兩步,神情倒是還好,然面色卻有些灰敗。
我知道勝負雖未分,可這般情形顯然是父君吃了虧,更極有可能受了內傷,若這麼鬥下去結果很是難以看好。
三萬年蟄伏,殤烈果然沒閑著,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來破這天罡訣。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想著如今自己好歹也有些本事,只一心想往父君那沖。
此刻卻有人在身後拽住了我的手腕,我狠狠嚇了一跳驀地回首,竟是多日未見的清徐。
他上前來與我並肩,好似瘦了些,側顏愈加英挺,很是沉靜,一隻手緊緊牽住我,淡淡說道,“看看再說。”
不知為何,我很是百感交集。清徐在我身旁,我就覺著安定。
然下意識還是朝他左右望了望,確認唯有他自己無虞。
其實我很有沖動想問問他未婚妻如何了,然與他分開的這些日子,我冷靜後愈加肯定,自己對他是別有用心。
我亦是要臉面的,既然明瞭了自己的心跡,若再去試探便顯得矯情不已,連自己的牙也要酸倒了。況且他隻身前來,想來那番□□是又黃了。
而他如今被魔界通緝,被褐光那老兒尋到可是討不到好的。
我驚喜之餘又怎能不心急如焚,忙左顧右盼拉著他遠遠躲到陣後,壓低了聲道,“你怎地來了?”
他瞧著我的一雙眼很是晶亮,面上卻沒什麼聲色,“料得你在此,便尋了過來。”
“太冒險了。”我埋怨地瞪著他,話一出口才覺有些嬌嗔的意味。於是一張臉騰地便有些灼熱,扭過頭繼續觀戰。
而清徐說得不錯,我的父君是戰場上的神話,又怎會輕易落敗?
只見他半點不見頹勢,鎮定地抬劍輕掃,劍影繚亂飛舞,看得我很是眼花。
而後銀光閃閃的梵文愈見多了起來,一層一層疊得很是厚實,漸成一個碩大的鐘罩,堅硬無比,一路穿散了黑色氣流將那些骷髏擊個粉碎,飛速朝殤烈的頭頂蓋了下去。
這一招很是勢沉,饒是殤烈也有些接不住,緊抿的嘴角悶悶滑下一絲血來。
我幾乎蹦了起來,差點兒沒鼓掌叫好,清徐卻神情凝重,“金鐘式,天罡訣的保留招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愣了一愣,“你的意思是,其實他們是兩敗俱傷?”
清徐點點頭,“凡事物極必反,過於猛烈的招式也是一樣,孤注一擲自體必定虛空,極易遭到反噬。”
我一顆心頓時又沉甸甸的,擔憂地望向父君,果然他的臉色比方才還要差上一些,想來是在強撐了。
唯有親眼見過,才深知戰神之名不僅僅只是一個名頭而已,盛名之下,更多的是責任和隱忍。
而我的父君,他的肩頭真當太過沉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仙魔大戰改了好幾版,改得作者也快吐血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