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早上我實在忍不住朝他發了好大一頓火,他竟也不生氣,只是一雙眸子巴巴地望著我,瞧著很是失落,“我如今身子不大好,修為又折損了許多,怕是總有一日保護不了你……”
他的口吻著實悲涼,我燒起來的火氣竟一下子冷了個透,好似犯了什麼大過一般悔恨得不能自己,埋著頭乖乖起床了。
這招實乃高招,清徐實乃我的剋星。
我雖後知後覺,卻自此便放棄了抗爭的念頭,反正他有林林總總的辦法等著對付我讓我不好過。
而其中最毒最辣的便是家中灶頭三日不生火。
要知道這半年來清徐的廚藝那是突飛猛進,而我這口味的刁鑽程度也突飛猛進。
別說三日,就是他一日不近庖廚,我的饞蟲便要將肚子給鬧翻了去了。
然這大半年過去了他的傷勢時有反複倒是事實,而雲息傷倒是全好了卻仍舊是原身化不成人形,的的確確是兩樁怪事兒。
昨夜我去鄰近的鎮上看戲回得晚了些,今晨自然又成了起床困難戶。我蒙著被子抵死掙紮,他在門外說道,“今日不練功了,咱們去逛集市。”
我一聽便精神了,很是利索地起身開門,“你說真的?”
清徐笑眯眯地倚著門框,“快要下雪了,今日淩霜鎮又正好趕集,我們去採購些米糧。”
只要不練功,無論怎樣都是好的。
我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昏了頭,被他上下一番打量我才醒悟過來,屁顛屁顛翻出壓了箱底的男裝,將自己收拾地很是停當。
清徐拿了厚厚的裘袍將我裹得十分嚴實,“雖說你如今已不畏冷,可寒冬臘月穿這麼單薄,難免太引人注目了。”
唔,心思果然縝密,我在心底暗暗誇贊他一番。
如今我的仙身回來了,在清徐的督促下修為也已臻萬餘年之巔峰,騰個雲自很是駕輕就熟。
以至於在雲頭上站著之時還有閑暇回頭瞧瞧我們居住的那個山頭,尖峰在厚實的雲層中若隱若現,朝陽恰巧躍了上來,映得雲海金光粼粼,自有一番逶迤壯闊。
我感嘆道,“住了這麼些時日,這才發覺這座山峰竟是這麼美的。清徐,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
清徐想了想,“清澈出塵,如夢如幻。便喚如清峰吧。”
如清峰?我愣了一愣,不很確定他是否另有意指,“清徐你…是否早知我曾經是誰?”其實我早便有這種猜想,他是再通透不過的,將我身上的蛛絲馬跡串一串,再琢磨琢磨,必能瞧出些端倪。
清徐卻是很奇怪地瞧我一眼,“那又如何?你便是你,又不是旁的什麼人。”
這幾百年我不遺餘力地否定曾是仙界郡主莫如的事實,改名換姓只恨不得能改頭換面,究竟是為了我父君多一些,還是為了逃避不願回首的往事多一些,我自己都有些說不清。
然今日被清徐一提點才醒悟過來,無論是曾經的莫如還是如今的忘川,皆是我抹不去的一部分。
在乎你的人不會在乎你過往是誰,不在乎你的人過往更與他何幹?
可見過往終究是過往,除了給自己留些教訓沒旁的任何用處。
我很是羞愧,在清徐的坦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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