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一處舊屋,青衫男子背對著跪著的玄衣男子,薄唇輕啟,“如何,你見到她了?”
聞言,跪在地上的程鈺抱拳說道:“回主子的話,十年過去,她依舊機警。我不得靠近,只能在遠處,不知為何,她身邊多了一個孩子,似乎……是開始了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
青衫男子一下攥住了拳頭,暗光反射臉上的弧度,那微抿的薄唇竟是顫動的。男子漸漸的轉過了身,依舊是鼻樑高挺,劍眉星目,兩彎眉渾如刷漆。只不過仔細看來……那雙曾經光射寒星的漆眸,已失去了原本的神氣兒,目光所及是泛著水霧的迷茫。
男子沉默半晌兒,那漸失血色的唇動了動,泛出了無限苦澀,“她……過的怎麼樣?我想去看看她!”
程鈺看著自家王爺的模樣,不禁心疼,“主子,當初何不帶她一起走,落得如今境地?”
聞言,煜月似乎是想起了遠久的事情,那本就迷茫的漆眸變得失神,“當年我雖有能力帶她走,卻給不了她安穩,她回去,煜陽又會對她下手。我負她良多,醒悟卻無法彌補。如果連保護她都做不到,那我又有何顏面,口口聲聲說愛她呢?”
“主子,你去見一見她吧,暮生……她深愛你,會跟你回去的!”程鈺實在不忍心自家主子思念了十年、無數個日夜的人,就這樣連面都尚未見到就錯開了往後的整整餘生。
煜月摸了一下腰間掛著的荷包,想起昔時她為自己做荷包紮得十指紅腫,還有她送荷包的女兒姿態不禁心中一陣揪痛,“是啊,一定要見見她的,就算她已有……良人,我還是放不下她啊!”
“良人”二字煜月咬的十分輕,像是刻意去忽視,已減輕心中的挫痛。
城中市井,
王婆子一邊叫買著,一場邊張望著來去行人。看一看,猜一猜,誰人衣冠風闕,誰人裝模做樣,假人威風。這是她一個賣菜婆子每天最愛幹的事兒,也不能說愛幹,只是消磨消磨時間罷了!
今日她剛準備著收攤,看著一位黑衣服公子徑直向她走來,心裡這廂估摸著:莫不是她家媳婦買了缺斤短兩的菜,來找自己的毛病了?
王婆子收拾收拾東西,撂下菜攤就要跑,黑衣公子卻早一步截住了她,“婆婆留步!”
王婆子有些心虛,戰戰兢兢的問:“公子爺,您有何事兒?”
程鈺輕笑,顯得十分親和,“婆婆,在下想問日日和你在旁邊出攤的姑娘,她家住何方?”
聞言,王婆子一下來了八卦的眼光,“公子爺問得可是念君姑娘?”
念君?
程鈺眼神呆滯了片刻,繼而說道:“那位姑娘,叫……念君?”
“是呀,是呀,就是念君姑娘。”停頓了一下,王婆子一改八卦語氣,轉而嘆氣,“唉,說起這姑娘也不容易,還是個固執的性子,自己一個人帶著女兒,就是要等她那個負心的丈夫,這一等,可就是十年。這十年來,有不少的人去跟她提親,也不在乎她帶個孩子,可她就是不同意。還有那位陽朔公子,守護了她七、八年。她家那懂事兒的小憐生口口叫著陽朔爹爹,可她還是不允那陽朔,只死心的等著她那丈夫!”
聽完這一番話,最過震驚的不是程鈺,而是早早就走到他身後聽著的煜月。
此時的煜月,心裡如有沸水在煮,他只想立刻、馬上就去找暮生,又或者說是念君。他們有了孩子,叫憐生,是個他最喜歡的女兒。她還在小木屋裡等著、守著當年的約定,盡管他負期五年,她還是依舊如從前那般選擇原諒。
念君。
有念想,所以記得君。
他又何嘗不懂得她的深意呢?
程鈺心知自家主子心急,便問道:“婆婆,那可否將念君姑娘家的住址告知我呢?”
聞言,王婆子剛要開口,一道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就響起了,“程鈺,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
說著,煜月也不等護衛的攙扶,憑著模糊的視線就走了,那去的方向,就是當年他離開的那間小小的木屋,那間他們和好住了沒幾日的桃源仙境一般的地方。
小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