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陵。
“原來是靖祖後人,失敬失敬。”
定陵城中漢軍主將賠笑著道歉,但看上去卻毫無敬意。
劉九思並不在乎對方的態度,只是平靜的說道:“將軍,我此行不是為了聽你道歉,是為了向你借兵。”
“借兵?”定陵主將兜著明白裝糊塗,故作不懂的問道,“我早就聽說,陽關近些日子以來一直在招兵買馬,怎麼還需要向我定陵借兵呢?”
其實他什麼都知道,四十萬莽軍攻打陽關,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沒聽說?
只不過,莽軍要攻打陽關,跟他定陵又有什麼關係?
雖說劉秀與他們定陵軍是友軍,可這所謂的友軍之名實在是太虛了,根本就經不起考驗。雙方平時尚且互有摩擦,如今陽關有難,定陵軍沒擺上宴席慶祝就算好的了,怎麼可能出兵救援!
劉九思自然也知道對方是在裝傻,只不過他沒有拆穿,而是自顧自的走到了牆壁上懸掛的地圖前,仔細觀摩。
“這圖,畫的倒是細緻。”他讚歎道,“幾乎將整個中原的城池關隘,各路勢力的駐軍都詳細的描述了上去,只看此圖,便可將中原局勢閱覽清晰。”
定陵主將大笑道:“先生若是喜歡,這圖便送於你了。”
他有點沒搞懂,劉九思這是在故弄什麼玄虛。
好好的聊著天,怎麼突然就去看地圖了?
只不過他也不在乎這些,只想著快些把這人打發走,免得對方又說些借兵的話。
借兵是借不了一點,反正這張地圖他也就是掛著裝飾,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細緻研究過,送給對方也不心疼。
劉九思緩緩問道:“將軍,你是不是從來就沒好好看過這張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定陵主將微皺眉頭。
“如果你當真仔細研究過這張地圖,便會發現其實陽關與定陵並非敵人,而是天然的盟友。”
劉九思淡然說道,“從兵道上來講,陽關是定陵的天然屏障,為定陵阻擋了大部分的外地入侵。”
他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山勢,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若陽關陷落,定陵便是下一個目標,莽軍不會容忍任何一座城池仍懸掛漢旗。”
定陵主將眯起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
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亂世中儲存實力才是生存之道。
他之所以能坐穩現在的位置,憑藉的便是麾下的兵馬。如果失去了這些兵馬,不說莽軍來襲,只怕是自己要被所謂的友軍們先一步吞併了。
“將軍可曾見過餓狼分食?”
劉九思突然問道,“一頭鹿被撕碎前,狼群第一口總是回去咬在鹿的腿上,以此讓鹿喪失逃跑的能力。
《左傳》中記載,晉國向虞國借路去滅虢國,為此向虞國的國君奉上了金銀珠寶。就當國君即將見錢眼開的時候,虞國大臣宮之奇卻上說,‘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
虢、虞兩國的關係就好比嘴唇和牙齒,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虢國滅亡,虞國焉能自保?
虞國國君貪圖一時之力,沒有聽從建議,任由晉國滅了虢國。不久之後,晉國轉頭又將刀刃架在了虞國的脖子上,最終虞國亦亡,國君被俘。”
他說的這席話一針見血,但定陵主將卻依舊沉默不語。
唇亡齒寒的故事他明白,但此刻他還是不願出兵支援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