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地利人和,李百合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要折在繪之這樣的一個小人物手裡。
她確實是先帝的公主,但這身份一直沒暴露出來,若不是繪之對她起了殺意,她絕對不會說。
而且,此時是什麼時機?是韓王要稱帝,她姐姐要跟隨韓王為妃,至於將來,在姊妹倆的謀劃下,說不定能拱衛帶有先帝血脈的韓四爺登基,到那時候,才是她們姊妹君臨天下,睥睨眾生的時刻!
所以她怎麼能死在此處?!
但她確實也陷入了絕境,她找不到繪之的弱點,如果蘇氏能算,可蘇氏已經死了……
人若無欲無求了,想打動這個人就很難。
李百合越想越不忿,越想越生氣,雙眼冒火的盯著繪之,恨不能將生啖繪之血肉。
可她越是生氣,也就證明越是害怕。
繪之見車夫跟婆子知道的有限,該問的已經問完了,便示意範成等人重新將人的嘴給堵住,而後對範成道:“看在他們說了實話的份上,便將人賣到青山鐵礦去吧,那裡看管嚴,也不怕他們跑出來。”
話是對範成說的,眼睛餘光卻一直注視著李百合,見李百合聽到青山鐵礦明顯一怔,心道果然李百合竟然也是知道的,可見韓南天跟慕家莊的勾結也不是多麼保密的事。
很顯然車夫跟婆子都知道鐵礦山不是什麼好地方,仍舊一個勁的磕頭,繪之止住他們,溫聲道:“我這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在青山鐵礦,雖然累些,可好歹能留一條命,至於活個七年八年還是十年二十年,都是你們造化,可你們要是跟著這位李姨娘回去,你們倆又不是她的心腹,到時候恐怕連上鐵礦山挖石頭的造化都沒有,她下毒做惡,都沒有瞞著你們,這是為了什麼?不是她不怕人知道,而是她不打算讓你們活太久啦!動腦子想一想就知道的事,你們仔細考慮考慮是不是這個道理?”
車夫這時候跟婆子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恐懼,真是前有狼後有虎,還不如一死。
李百合因嘴裡的塞口布被重新拿下來“物歸原主”,好歹能說話了,聽見繪之的話果真入甕,顧不得惡心就直接道:“你怎麼知道青山鐵礦?對了,我聽說你被慕家莊收留?!你可知道慕家莊慕莊主是誰?他是我父皇的心腹侍衛,也是我皇家忠僕!若你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定叫他將你碎屍萬段。”
繪之對她微微一笑,破天荒的用了敬稱:“您確實聰明,竟看出我打算滅口。”
她其實沒想好要真殺了李百合,但不妨她做出一個姿勢,欺騙別人之前先欺騙自己,告訴自己李百合絕對不能留,留下就是個禍害,若是給李百合翻身的機會,那她一定會瘋狂的報複,這樣說不定就會牽累到她身後的小田莊。
想到這裡,她身上的殺意就變得無比真實起來。
李百合徹底的沒了氣勢,她瑟縮了一下,重新將話題扯回蘇氏身上:“你要殺了我替你娘報仇?那你恐怕找錯人了,法子是你爹想的,也是他親自動手的,我只不過是看著而已,算不上殺人。我只是你爹的一個妾室,他拿定主意,連你娘這個正妻都不能使他改變主意,更何況是我?你遷怒於我,毫無道理。”
繪之聞言點了點頭:“倒是也有些道理。”
王來李盛一見她動搖,連忙上前道:“姑娘,切不可聽她狡辯,此處雖然行人少,就怕萬一給人碰上來個路見不平。”
繪之聽了抬頭打量一下王來,見他還一臉懵懂,便直言道:“你回去之後多讀點書。”
王來不懂,看向範成,範成其實也沒多少學問,但路見不平還是知道的,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想給這種自貶的渣隊友解釋,繪之只好親自上陣:“就算有人救他們,也不是路見不平。好了,已經說了很多廢話了,將人打暈吧,先帶出這些地方,然後找個好埋的地兒。”
李百合躲過範成的手刀,狼狽的叫喊:“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給你,你別不信,我今日可以用帝嗣之名發誓……”
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事實上,繪之動手還不如範成動手,繪之的手勁雖然不算最大,但是又巧又狠,李百合暈之前閃過的念頭幾乎以為自己這是要死。
李盛上前低聲道:“姑娘,這些人若是留得性命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他們知道我們是三爺的人,說不定還會牽連到三爺。”
繪之過來要挾李百合,不過就是想確認韓南天跟慕家莊勾結到哪一步,她既然不屑用他們的那一套來對付他們,自然也就對李百合所給的條件都不感興趣。
範成問:“那留著他們,是想對付蘇老爺?”
繪之搖頭:“我猜蘇太太下葬,蘇老爺肯定不會親自去,到時候你們幫個忙,讓蘇太太在棺木裡頭給她讓個地兒,兩個人一起吧。”
她這麼說,眾人看她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繪之也沒太在意。她只要想一想郭摯,想想郭摯筆下那不具名的累累白骨,就不覺得愧疚跟自責了,或者說,她根本沒空考慮自己的情緒。
人終究都是要死的,這沒什麼大不了,但有的人偏要枕著別人的屍骨睡覺,這是大惡。即便現在能做的事很少,她也不會一直冷眼旁觀而無所作為,哪怕拼著自己也成了惡呢,終歸要將天道扳正。
把這些人都塞到馬車裡頭之後,陳力帶的那一隊人也匆匆趕過來了,他們走的倒是遠。
繪之將除了李百合之外的三個人交給陳力,範成還多問了一句:“不是說要賣到鐵礦去?那鐵礦真是在慕家莊手裡?難怪普普通通的一個莊子卻這麼有名氣。”
繪之道:“說要賣他們,那是騙他們的話,他們不能留著。”
王來李盛:“……”
前三奶奶心狠手辣出爾反爾,他們這些知情人士是早點跪下唱征服,還是果斷的自裁省下髒了三奶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