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合雖然知道慕家莊鐵礦,但範成跟王來李盛等人卻不知道,大家心中好奇泛濫,但看繪之一臉淡漠,又不敢開口。
王來看向範成,範成看向陳力,最後把陳力搞到一邊兩個人一交換情報,陳力果斷的去問繪之了:“慕家莊有鐵礦嗎?你怎麼知道的?我怎麼不知道啊?”
王來見陳力問話大咧咧的,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誰知後來見繪之並未責怪陳力無禮,反而給陳力仔細解釋:“是慕垣告訴我的,不是什麼好地兒,我也就沒敢跟你們說。對了,既然知道,那就說一聲,你們可別落單什麼的,小心被人抓去幹活。聽說幹活的人身上都帶著鐐銬,若是逃跑一次,挑斷腳筋,若是逃跑兩次,打斷腿,若是還要逃跑,就直接砸碎骨頭……”
她聲音那麼平淡,沒有渲染,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就像稀鬆平常的日常對話,陳力怪叫一聲:“要不要這麼殘忍啊。”
王來等人比陳力少天真,這會兒都看向繪之。
繪之看向他們:“知道就行,不要到處亂說。”
王來遲疑,過了一會兒才有些吃力的開口:“姑娘想做什麼?”
繪之目光轉向他,聲音近乎溫和的道:“將李姨娘送去陪蘇太太,我這一場養恩就算徹底報答完了。這之後我會回小田莊,莊子裡頭的菜算著日子該熟一茬了,到時候給大家夥兒送些過來,大家可別嫌棄。”
陳力知道她對種地的熱忱,聞言牙疼的問道:“你不會是想來麟縣賣菜吧?”
繪之道:“嗯,聽說我們後面那戶人家,只一把青菜就給人一兩銀子,我覺得麟縣的錢很好賺,你說呢?”跟陳力果真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
王來見狀微微鬆了一口氣。
李盛就用胳膊肘子拐他:“你以為三奶奶要幹啥?王爺幹的就是造反的活,三奶奶難不成還想反了王爺不成?”
王來斜他一眼:“要是三爺想反了王爺呢?”
李盛:“老子們的東西還不都是兒子的,三爺要人才有人才,要能幹有能幹,憑什麼不能接了王爺手裡的東西?老子在外頭奔波,我兒子見了我還要這要那呢,覺得我的一切都是他的,可不就是他的麼?!”
“你這是站在三爺這邊才這樣想,那要是王爺的心腹肯定不會這樣覺得,而且你忘了三爺上頭有大爺跟二爺,下頭還有個更得寵的四爺,更何況——”他聲音壓的幾乎聽不見:“三爺的腿現在看來很難好利索啊……”
無人發現繪之的眼中飛快的掠過一抹深思。
說起來不少人都會覺得繪之耳聰目明,但這種事算計不到自己頭上,也就當成個奇事略想一想就放過了,誰會想到她竟然連那低至無聲的耳語也能聽的清楚。
現下不是追問的好時機,繪之心中雖無數疑惑也只掩下心思,交代了陳力幾句,轉頭就跟他分開,陳力去處理那三個人,繪之則帶著範成等人,坐了馬車回麟縣。
他們換了一條路繞回麟縣,從外頭看起來就像是從東埔村過來的樣子。
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繪之看著李百合睡夢中尤帶恨意,問範成:“有叫她清醒過來的東西嗎?”
範成遞來一個小瓷瓶:“這東西放她鼻子下頭,保管一會兒就醒。”
繪之照他說的辦。
李百合很快醒了過來,回憶當然也齊呼啦的都回到她大腦,她臉色難看,聲音嘶啞的問繪之:“你要帶我去哪裡?”
繪之沖她笑笑:“不如你我打個賭,要是蘇先生肯去蘇太太的墳上上柱香,我就放了你,要是他不去,那我就送你跟你的孩子去給蘇太太盡孝。”
李百合沖她噴:“你休想折辱我,我告訴你,我若是死了,我姐姐一定會深究!”
繪之點頭:“嗯,這我相信,你們倆姐妹長得像,你都是公主了,她肯定也是,說起來我跟你姐姐李牡丹也打過交道,很是兩面三刀,這一點上你倒是有些遜色於她……”
她點評先帝的公主毫無敬意,李百合生平頭一回竟覺得公主在繪之心中毫無地位尊嚴,明明在過往的歲月裡頭,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無不膜拜!
李百合覺得自己這一天的經歷簡直如夢似幻,她從驚嚇到憤怒到偽裝的堅強,再到偽裝崩潰,直至如今,身上不可避免的顯出一份頹然來。
她長得很漂亮,即便因皇宮內亂而被挾裹出宮,那些人也一直待她恭敬,她比不上姐姐擅長鑽營,隨波逐流了一陣子才找上姐姐,可又被蘇行言給玷汙了。
蘇行言長得不難看,也會哄人,她有了孩子,心裡不是沒有想過就跟著蘇行言這麼過下去,但內心深處,那層高高在上的感覺從來沒有消失過。
她是整個王朝的公主,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她在宮中只叩拜過父皇跟皇後,甚至連皇後,雖然是天下之母,可皇後並未像她一樣擁有皇家血脈,所以從血脈上來說,就連皇後都是不如她的。
今日被擒住,就像被人從高臺上一腳踹下,她頹唐的說道:“你殺了我吧,我姐姐不會放過你,就連你身邊的人,她也不會放過,她會為我報仇。”
“姨娘怎麼說喪氣話兒,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多跟我說些事,給我們大家夥兒解解悶,說不定啊,還能等到來救你的人呢。對了,那車夫的事你還不知道吧,我好心給他留一條命,他倒好趁著小解竟偷跑了,果然是蠢貨。”
李百合從繪之的言語中重新聽出希望,連目光也不由的帶了期翼。
她目光流轉,雖不是十分相信繪之,但卻仍舊努力的搭話:“慕家莊莊主對皇室忠心耿耿,現在肯支援韓王也是因為我們姐妹的緣故。你只要放了我,我保證既往不咎,還會讓慕家莊給你一大筆銀錢,買豪宅,住華屋,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但凡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為你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