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熹瞅著宋承,目含揶揄。
信我不假,只怕怕被言官們抓住把柄是真吧。
怎麼?你小子今天手癢?宋承不甘示弱地瞪眼。
眼前兩人之間似有無數電光雷鳴作響,恍若周圍無人在內,更將仍下落不明的太子殿下拋到腦後,倪嶽沒好氣地重重咳了咳。
“時候不早了,大家各自準備吧。”
宋承、袁熹這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砰!
見到破門而入,滿臉煞氣的沈千戶,朱厚照沒有半點偷溜出京、被人撞破的尷尬,反而興致頗佳地朝沈越招招手,高興道:“沈卿,你來得正好!孤肚子餓了,快讓廚役弄些好菜過來。”
眼角餘光瞥見徐天,又接著補充,“多加一副碗筷。”
哥倆好的拍拍徐天的肩膀,“你盡管吃,回頭舅舅回來,可不許你告狀被孤虐待了。”
徐天對著眼冒冷光、戾氣灼人的沈越,下意識地往朱厚照身邊靠了靠。
老爺,救命啊。
沈越盯著朱厚照半晌,直到朱厚照臉要笑僵,才拱手退下。
屋內,兩個小孩剛剛一齊鬆口氣,突然房門又再次大開,朱厚照僵直望去,見只是一個校尉,忙作勢咳嗽兩聲,問道:“何事?”
校尉低頭出言,“殿下,屋內悶熱,外面夜色正好,千戶問殿下可要在甲板上用膳?”
朱厚照立時眼睛大亮,興奮答道:“要要要,孤馬上出來。”
說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邁著小腿往外跑。奔到半路,又突然停下腳步,招呼徐天,“快過來。”
徐天頂著校尉深邃的眼神,慢慢跟上。
甲板上,一張小桌,桌上只兩只小碗,碗裡菜糊上堆著幾根蘿蔔白菜。
隨侍的校尉眼抽了抽。
此次南下,因要存放剛從海裡挖出的寶貝,銀作局的掌印太監特意攔著牟指揮說了半天,還一定要挑選幾個懂行的工匠跟著。
銀作局負責打造宮廷金銀器飾,別的不說,光是採購材料都能有不少油水。這次,兄弟們也跟著沾光。
不說天天有肉吃,三天吃一回還是沒問題的。
能做到太監,掌管一局,不說長袖善舞、見之可親,做事絕對滴水不漏、讓你輕易找不出把柄。
醃製好的臘肉,雪白的米飯,絕對能讓千戶天天吃三頓,頓頓管飽。
千戶記得清兩年前在詔獄關押的第四間牢房的犯人是誰,官職籍貫姻親故舊半點不落,難不成就記不得船裡還有肉和米飯?
讓太子殿下吃船伕吃的東西,縱然蘿蔔白菜還算水靈,太子殿下吃得下去?
殿下此番確實做得太過分,可年齡再小,也是君,變著法兒的不給人飯吃,萬一回頭被南鎮撫司那幫孫子抓住,才叫鬧心。
以常理推之,朱厚照身為堂堂太子,當然吃不慣小民粗食。
但朱厚照偏偏不是一般的太子。
見到綠油油的菜糊,朱厚照拿起木勺,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塞進嘴裡,連徐天正準備伺候的手都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