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聚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地上,手中拂塵掉落亦不自知。
谷大用倒還能撐住,一甩拂塵,狠狠砸在打瞌睡的宮女宦官背上,“你們這幫喪良心的,殿下到哪兒去了!還不給咱家從實招來!”
宮女宦官臉色發白,卻不敢躲避,只跪在地上,雙手趴服,瑟瑟發抖,兩股顫顫。
袁熹眉頭微皺,單手製住谷大用右臂,沉聲道:“公公,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太子殿下,宮人之過待事情過後處置不遲。”
懲治下人被中途打斷,若在宮中,谷大用必能朝來人瞪上幾眼。
但眼下,袁熹與其目光相對,卻是快要溢位的滿滿的恐懼。
“倪尚書,救命呀。”
眼見谷大用跌坐地上,語帶哽咽,倪嶽只得道:“順和,扶公公起來。”
環視整間內室,窗戶緊閉,沒有任何可疑痕跡。
詢問錦衣衛,亦不曾聽見什麼可疑聲響。
“殿下何時要求你們遞水?”
宮女想了想說,“大約半個時辰前。”
“兩位公公命你們侍奉殿下時,還發生過什麼?”
宮女搖頭,倒是一旁的小宦官眼神閃爍,兩次欲抬頭又低了下去。
袁熹發覺,便道:“你有話說?”
小宦官看了看丘聚、谷大用,似有為難之色。
丘聚啐了一口,“到這時候,還顧及什麼,有任何線索說出來便是,若是有助大人們查察,將功折罪未嘗不得!”
小宦官這才弱弱說道:“奴婢和顧婉姐姐俱在太子身邊侍奉多年,今日也不知怎麼,原本還挺精神,不知為什麼就迷糊了,奴婢甚至有了幻覺,看見了三個太子殿下。”
“三個!”
谷大用尖聲。
宋承、袁熹若有所悟。
倪嶽眼中閃過不解。
袁熹朝倪嶽拱手,“倪尚書不知,此番殿下欲乘錦衣衛船隻出京,便是因為今晨在徐管家內室聽見了徐管家與徐府下人的對話。”
“哦?”倪嶽眉梢微跳。
“之後殿下還曾屏退眾人,只留那徐府下人回話。那徐府下人不過八歲,身形較同齡人偏矮,但與殿下身形卻有相似之處。”
丘聚輕敲地磚,驟然醒悟。“怪不得殿下午後讓奴婢們去尋兩件徐府下人衣裳。”
“如此,事情便清楚了。殿下一定是扮做那名徐府下人,在戌時喝水時迷暈了侍奉的宮人,和前來報信的徐府下人一塊兒跟著錦衣衛派來接應的隊伍登船了。只要仔細搜尋,應該能發現隱秘的通道。醜時將近,我卻還未現身,錦衣衛縱身肩任務,然徐府之事乃是太子殿下下令,錦衣衛應該會候我片刻。”袁熹側頭轉身,唇角帶笑,鬢若刀裁,端的是翩翩君子,豐神俊朗。
“袁僉事不愧乃袁公之子,片刻之間勘明真相。既然如此,便勞煩西寧侯、袁僉事前去追趕太子。老夫去通知牟斌、趙政率人前去護駕。”
“順和,你在此和徐府眾人找找隱藏的密道,老夫懷疑那名徐府下人也許尚在密道之中。”
“是。”
宋承豪邁地錘了錘袁熹肩膀,笑看倪嶽,“倪尚書的好意本侯心領,不過自家人辦事,本侯放心。這個時辰出去,本侯又不是直接當事人,早朝將近,本侯還不想忙了半宿還被那些個酸儒寫上一大摞彈劾奏本,就留下來和馬大人找找密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