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這東西真好吃!”
站崗的力士們傻眼,校尉眼皮抽搐。
得了,沈千戶何曾自己吃過虧。
倒是自己,瞎操心!
吃得肚皮鼓鼓,朱厚照直接癱坐在甲板上喘氣。
天上繁星點點,一輪圓月高掛,湖面吹來陣陣涼風,時不時將朱厚照額上稀疏的毛發吹起。
難得的靜謐安詳,徐天也正閉目享受。
朱厚照突然湊上前來,悶聲道:“徐天,你是不是也覺得孤很是任性?”
徐天語塞。
朱厚照仰著小臉向上看,“其實孤知道,孤這麼做,不僅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宮裡幾位皇奶奶、父皇、母後,還有好多人都在為孤擔心。”
“殿下……”
朱厚照轉頭認真地看著徐天,道:“可是你知道麼,孤真的很想親眼看看,看看祖宗們打下的江山到底是什麼樣的。”
“不是內府輿圖上那些簡單的圖形,也不是講學的學士嘴裡的那個百姓安樂的騙人的世界。”
徐天眼帶慌亂。
“殿下……”
“你不用擔心。”朱厚照微微笑道,“沒事的。”
“不該知道的人,誰也不會知道。”
校尉對著眼前孩童似能看破一切的漆黑的瞳孔,忽然感覺到一種還很淺淡,卻很真實的王者氣勢,默默地退至一邊。
“其實,孤知道。”
朱厚照既像是說給徐天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孤知道,我大明衛所廢弛,兵力殘弱,與北方的韃靼交戰,多數戰敗。可他們依然敢殺良冒功,屠殺我治下良民。”
“貪官汙吏恣意壓榨我大明百姓,設立各種名目苛捐雜稅,在官道上設立關卡剝削過往行人、商隊。”
朱厚照語氣漸沉,“天下流民四起,百姓被逼落草為寇,他們卻是腰纏萬貫,揮金如土!”
“整日裡只想著升官發財,為姻親故舊,討官賣官,便是內閣閣臣、六部尚書,朝廷的棟梁之臣,也不幹淨!”
朱厚照越說越氣,臉上泛紅。
“給孤講課的王學士,家中便有千兩白銀!以朝廷俸祿,他幹十輩子也掙不出這份家業!給孤講課,還大放厥詞,說什麼官員之中有一二宵小在所難免,我大明百姓安居樂業,遠邁漢唐!”
“他怎麼有臉說!怎麼敢當面欺孤!”
說到此處,朱厚照聲音哽咽,眼圈通紅,眼角驟然垂淚。
“殿下息怒!”
在場的錦衣衛們跪了一地,不下十人,心生震動。
沈越上前,替朱厚照擦幹眼淚,一向冷硬的心腸頭次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