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裡之外的刑部尚書的心思,徐穆自然無從知曉。
自己提議待打撈出的器物能折銀二十萬兩時就全部用於為當地百姓修建房屋、興修水利、廣建學堂。
“民生多艱,我等取先人之利,必要惠及此方水土,以免天怒。”
“民心凝聚,吏部衡量百官,升賞獎罰自然要清明公允。”
看著眼神仍有些閃爍的薛楷,徐穆轉而說起了“題外話”。
“李東陽大人與詹事府少詹事謝遷大人交好,與首輔大人乃是忘年之交。謝遷大人乃是丘閣老的得意門生,丘閣老今歲連上十三道奏章以年老體弱請辭。”
馮遠抬起茶蓋的手微頓。
“穆得江湖異士所贈風水陣,可固此地水土。本該盡力相助,但無奈身肩重務,不日便要離開。打撈上的器物的品鑒,已去信京中請好友太常寺卿兼翰林院侍講學士李東陽長子前來相助。”
薛楷的眼神忽變,陽江縣令卻已是兩眼放光。
“若有何不妥,穆亦可讓兆先兄勿行。”
陽江縣令神情急切,“別……”
瞥見兩位上官不出言,狠狠心,道:“編修客套,我陽江縣確無能人,品鑒時若錯把魚目當珍珠,豈不惹人恥笑?編修放心,到時在下親自督促縣衙上下監督建造工事,誰敢犯法,絕不輕饒。”
徐穆微笑,轉眼去看馮遠與薛楷。
漂亮的政績、升官、交好內閣的機會,你們要~不~要?
屈勇斜眼瞧著眾人,陽江縣令就差當面表忠心。
薛楷看不出情緒。
馮遠倒把持的住?
不對。
馮遠喝茶什麼時候還跟文官學,喝之前還文縐縐地吹末了?
故弄玄虛。
屈勇暗自淘汰了一番從小長大的兄弟。
要不說文官心有九竅呢。
好不容易有大把的銀子能進賬,若說誰心裡沒點想法,那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嶺南荒蠻,文武之間的訊息卻極靈通。
說白了,就這麼大的地兒,誰不知道誰啊。
在場的幾人,包括自己,不敢說清正廉潔,最起碼不會吃相太難看,斷百姓活路。
薛楷算是心黑的,但大好的官運和一時的“滋潤”比起來,孰輕孰重,只要不傻,就該心裡有數。
吏部下了這麼一份官文,朝廷十有八九又有新動作,這個時候伸手,來日一輩子老死在這地方,都別怪人!
徐穆端坐木椅,笑意清淺,到底遠離朝局,又身處僻地,好糊弄些。
若是在京中,哪怕只是末流小官,只怕都不會如此輕易上鈎。
在陽江縣停留三月,已是自己的極限。
幸而來時,兩位寄居家宅的錦衣衛先生此番也跟了來。
衙門商談之後,肇慶府文武安排了十餘人貼身跟著自己,至少能嚇走不少居心叵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