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舌尖打轉,咕咚咚地灌了滿杯,徐穆才覺有了一絲力氣。
“編修不必過於心急。已經到了仁智殿,剩下的路已經不多了。”
“敢問公公,此殿是作何用?”
中官笑道:“編修不認得,倒不稀奇。仁智殿乃是皇後娘娘受朝賀之所,宮廷畫師也在此作畫。只是……唉。今日太子殿下染上了天花,娘娘也守在殿下身邊……”
什麼!
杯盞四碎。
聽得茶杯脆響,徐穆才反應過來。
正要告個罪,忽然有厚重的鐘聲作響,中官臉色一變,只得道:“編修,事不宜遲,我等需立刻出發。”
再次踏入雨幕,徐穆仰頭,分不清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咬咬牙。
不許哭!
徐穆告訴自己。
穿越到此,本就是與天爭鋒。
天若負我,我必反天!
乾清宮門前,徐穆接過守門中官好意遞上的幹布,深吸一口氣,將幹布蓋在臉上,堵住泛濫的濕意。
略略擦了擦衣服下擺,隨後在中官的示意下,單手推開殿門。
額頭觸地,濕漉漉的水珠沿著鼻尖一路下滑,浸濕嘴唇,泛上點點苦澀。
等了半晌,也不見人叫起。
徐穆只得低眉思索,自己何時又惹得這位“大兄”不快?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聲傳來,不多久,一黑靴靴沿映入眼簾。
“徐穆。”
“臣在。”
“你是何人?”
徐穆眼皮直跳,答道:“臣徐穆,大同府人,現任……”
“你知道朕的意思。想清楚再回。”
微抿下唇,徐穆忽然想起那句“話想想再說”。
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
思及適才中官的一番話,徐穆不敢賭。
不敢賭,太子得了天花,儀華姐也困於深宮,這則訊息是真是假。
不敢賭,雖然史書上弘治帝對正德帝一片慈父心腸,六宮無妃,但現在“皇後”換了人,弘治帝會不會疑心正德帝的血統純正……
不能再深想。
試探也好,抓住了什麼實據也罷。
自己只能賭天子能“言而有信”。
“臣鬥膽,不知太子殿下身染天花是真是假?”
感到一道如聚實質的目光如電般刺在自己身上。
弘治帝緩緩道:“真。”
“何人所為?”
“牟斌還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