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事前可知?”
“放肆!”
坦白說,弘治帝這一腳揣得並不重。
但是
徐穆倚著門板,摸摸似要滲出血的胸口,抬頭朝弘治帝悠然地笑了笑,“陛下何必動怒?”
弘治帝沉默。
徐穆臉色潮紅,一絲血跡沿著嘴角緩緩垂下,落地無聲。
弘治帝凝神看了看,終究不甘道,“來人,傳太醫。”
見半晌無人應聲,才想起自己先前的吩咐。
正要屈尊開啟殿門,徐穆啞聲道:“陛下,儀華姐是重情之人。”
弘治帝身形微頓。
“有些事情,我們無法選擇。但只要她想,陛下絕不會平平安安地站在這裡。”
弘治帝猛地提起徐穆衣領,“你果然知情。”
瞥見帝王眉眼厲色,徐穆不顧,只扭頭使勁咳了咳。
攥緊的手心只得松開許。
不一會兒,一隻茶杯撞進懷裡。
茶水微微溢位,灑在胸前。
瞬間沁入衣領,俄而沒了行跡。
“說吧。”
徐穆也不謝恩,隨意接過,一口氣喝盡。
茶水已涼,但對於嗓子冒煙的自己來說卻如甘霖。
“陛下,錦衣衛、東廠番子遍佈天下。您可查出我們是哪路人?是藩王?是韃靼?還是土司?甚至是番邦?”
到了此刻,徐穆反倒顯得適意恬然。
“您一定奇怪,過了這麼長的時間,竟查不出我們背後的人。”
徐穆嘴角揚起奇異的淺笑。
“既然查不出,為何還要抓著這點不放?”
弘治帝眼角微凝。
“您抬抬手就可以了結我等的性命。執著的想要個註定無解的結果,並沒有任何意義。迄今為止,我等可對大明造成任何威脅?”
頓了頓,“但是,臣下面說的話,請陛下細聽。或許臣今夜不能走出這扇門,但臣保證,臣死之前,絕不會再承認。”
翌日。
徐穆確實沒能走出乾清宮的大門。
只因他高熱燒得神志不清,太醫輪番換過方子,竟都沒有成效。
張易手中的拂塵左右晃動,算算時辰,再這樣耽擱下去,只怕人真的就救不回來了。
想想便覺有千斤巨石壓在自己身上。
昨夜,陛下問話徐穆到半夜,最後竟然自己開啟了殿門。
眾人傻了眼,陛下又接著吩咐傳太醫。
看清倒在殿門邊的徐穆,張易心中滿是駭然。
發熱尚可解釋,但胸前一個明晃晃的腳印,嘴邊遺留的血痕意味著什麼,張易不敢再細細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