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隱隱約約感覺到, 尤其是在和“恐懼”戰鬥之後, 我的傷口恢複速度變快了。現在看來, 那根本不是錯覺。
但這樣的變化,並未讓我感覺太興奮。
這讓我覺得很惶恐,有種自己,正在變成怪物的感覺。
我不知所措地抬起頭看了三角頭一眼,感覺他對我身上剛才發生的事也很茫然。在我挪開手之後, 他也學著我, 輕輕摩挲了一下我脖子上剛才受傷的地方。
“看,我都說沒事了。”我對他笑道。
他頓了頓, 然後拿掉手套, 用他的手又摸了摸我的脖子,像是要確認我還在這裡一般, 然後是臉頰,耳根,最後又揉了一把我的頭發。
“好了好了,”我搶過手套幫他重新戴上,“別在這裡膩著了,繼續往裡面走。”
這麼多護士出現在這裡,我敢肯定這裡藏著些什麼秘密,並且很可能和我的過去有關。
走廊深處的房間, 應該就是病房。透過觀察孔掃了一眼,我看到裡面還有幾個護士在慢慢挪動,於是我開啟門, 先幾槍把它們解決掉再說。
威脅排除之後,我才拿出手電筒,開始觀察這個房間。
就只看了一眼,我的雞皮疙瘩就冒起來了。
確實,這是一個大病房。而且沒有血跡,沒有奇怪的擺設,都是現實世界裡見到過的設施。
可是……
可是這個病房中,整整齊齊排列著的數十張病床,都非常小。
小到……大概只有一歲左右的孩子能夠躺在上面。
每張床都像嬰兒床那樣有很高的護欄,防止小孩掉出去。我湊過去看,更令人觸目驚心地是,每一張床上,都有類似於手銬一樣,將人固定起來的設施。
那手銬的直徑很小很小,內側有襯布,也完全就是為小孩子設計的。
每一張床旁都有輸液架,我無法想象這裡的人會給那些出生不久的小孩注射些什麼東西。就如同我無法想象,為什麼教會的人會把小孩抓起來關在這監獄的深處一樣。
所以說,我之前在哨塔上看到的名簿,其實就是指的這個?
所以說,我曾經也被送到過這裡關起來?
所以……我好像明白了,如果“恐懼”當年真的是從我身體裡分離出去的話,為什麼會專門有針對護士的部分。為什麼會灼燒這裡的護士怪物,為什麼會引起它們那麼大的憤怒。
一切事情都好像可以用邏輯推理出來,卻又完全在情理之外。
我出門,推開了另外的好幾間房間,都是一樣,所有的病房都是為小孩設定的,偶爾有一兩個護士,只要感覺到風吹草動就就會毫不留情地對我展開攻擊,然後又被我近乎麻木地殺掉。
這邊探查完了,那麼,就只剩下另一條走廊。
走進去時又遇到了那種替代看守,非常健壯的怪物。殺掉繼續往裡走,頂頭的房間,燈光竟然非常明亮,亮得從門縫中透了出來。
對,就是現實世界那樣的明亮,開門的一瞬刺得我的眼睛很不舒服,花了好一陣才適應。
我本以為這會是個牢房,沒想到,是類似於審訊室一樣的結構。
在分割這房間的玻璃的另一側,我再次看到了那個大叔。
就是這裡。
那個我第一天進入寂靜嶺,就在商店中看到的,那個說他殺掉了自己兒子的人。
他看到有人進來,下意識地往後面退縮,即便是看清楚了我的臉,他也沒有一點點放心的樣子。
沒錯,看到曾經差點被自己殺死的人,二十年後又出現在自己面前,理所應當是這樣的反應。
同時,三角頭也突然好像有些激動,我感覺到他握刀的手緊了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讓他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我走到玻璃窗前,看著他。
我竟然比我自己想象得還要冷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