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質衣冠齊整,只一貫墜在腰間的鈴鐺如今只剩半彎殼子,裡頭空空蕩蕩,他伸手到衣袖中拿出了一把沾血的匕首,俯身在一旁的水池子裡攪了一攪,再拿出來時刀刃光潔如新,在月光下泛著凜冽鋒利的刀光。
褚行收拾好巷子裡的人進了院子,往秦質這處走來啟道:“公子,是唐門的毒蠍子,先前被唐門逐出便金盆洗手來了這處,正巧聽聞了江湖訊息,便琢磨著再做一出揚名立萬。”
秦質神色極淡,玉面漸生陰鬱戾氣,“何處來的訊息?”
“四面八方,皆是沖著鬼宗白骨而來,江湖中人的訊息傳得極快,暗廠那處已然查了數條線,錯綜複雜根本理不清頭緒。”說白了就是白骨的仇家太多,想要她命的人隨便一抓便是一把,瞧這近處就住著這麼一個毒瞎子,好在這瞎子平日裡都是足不出門地往死裡練毒,否則白骨能有幾條命送?
尤其今日竟還送上門去,若不是公子警惕,現下都得給小奶犬收屍了。
褚行面露擔憂,除了暗廠早已死去的廠公,論武功白骨便是暗廠第一人,花名冊中排名上上階,在江湖上是名聲大噪。
立得越高看見的人便越多,這可不就是現成的靶子,暗廠所有的罪孽自然都歸在她身上,如今已是眾矢之地的魔頭,坦若已經死去倒也罷了,可若是活著,武林中人怎麼可能不群起而攻之?
即便無仇,殺了她便能名利雙收,這般便宜的事又何樂而不為?
可白骨早無昔日的武功,只能依靠公子的庇護,也就是說,公子現下要面對的是整個武林,與武林為敵的人又有幾個能全身而退?
褚行面色越發凝重慘白,秦質知道局勢卻半點不以為然,只淡聲吩咐道:“讓邱蟬子好生查,若是十日之內查不到,我就只能算在他頭上了。”
屋裡安安靜靜的,夜裡卻燈火通明,叫人生不出半點懼意。
白白這一回被自己嚇得不輕,睡得正沉便忽然從噩夢中驚醒,才發現自己躺在相公懷裡,一時又覺安心不少。
秦質不過閉目淺眯,見懷裡有動靜,連忙睜開眼睛看去,只見懷裡的蒼白著一張小臉,頗有幾分脆弱可憐,顯然還是被嚇到了。
他眉間一斂,心口越發悶怒,心疼地將寶貝娘子抱在懷裡,“做噩夢了?”
白白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軟綿綿地窩在他懷裡極乖順。
秦質手一下下輕撫她的背部,半晌,思慮再三還是覺得這處不能再待下去,“我們成親都沒有四處去玩一玩,不如接下來我們去遠一些的地方走走如何?”
白白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抬頭看向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
白白聞言欣喜,可還沒來得及高興便又想到一茬,“可我們成親已經掏光了你的家底,哪還有銀錢出去……”
“我還有一塊玉佩,留著沒什麼用,拿去當了剛好夠我們玩個一年半載。”
白白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嫁過來的時候可窮了,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唯一的嫁妝便是缺牙和那小屋子,很是兩袖清風,一時趴在他身上揉著他的白色裡衣,“這樣不好罷,那玉佩必然是你喜歡的才會留這般久,不能當的……”
秦質見她這般為銀錢愁苦的模樣,忍不住眉眼帶笑,抬頭親了親她眉間的硃砂痣,摸著她的臉頰淺聲道:“我喜歡的是你,旁的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
白白只覺心口熱乎乎的,指尖撫上他的眉眼,越看越覺好看,不由笑道:“我也喜歡你。”
秦質聽得笑彎了眼,拿著她的手親了親,“那以後呢?”
指尖溫軟觸感很是舒服,白白有些羞意,可還是開口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以後也喜歡你,一直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