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做出選擇開始,就知道別人的保護會讓自己太過軟弱無能,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帶著那樣堅定的信念,她的的確確強大得令人畏懼,可同時,她也失去了很多珍貴的東西。<eber突然轉移了話題:“小小,從來沒有問過你,你怕嗎?”這一句“你怕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含義,他一直都不敢問,因為他知道一直前進不肯退縮的汲言的決心,可只要是人,就不會沒有弱點不會沒有害怕的事物。
這個問題真的太過突然,突然得令汲言措手不及,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沒有開口回答。<eber知道觸到了她的痛處,滿含歉意地攬著人安慰她,懊惱地後悔自己就不該問那個問題。<eber懷中,過了一會兒開口說:“怕,很怕很怕,每次遇險遇襲我都很怕,每次和惡勢力犯罪團伙作鬥爭的時候我也很緊張害怕,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我更怕。我一個連水、狗、蛇這些都怕的人,面對那些我不可否認地非常恐懼,可我更怕死,所以我要鬥,要抗爭,要毫不猶豫地勇往直前,因為我別無選擇,若是不迎難而上,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所以我再害怕也只能佯裝鎮定。”怎麼會不怕,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麼天不怕地不怕,但凡是人,就一定會有害怕的事物。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真遇到那樣的事,也會跟她一樣慫的。<eber聽到汲言停下了話正想接話時又聽到她說:“還有就是我的私心,如果不好好活著,我就再也見不了你了。”她能看到他的時間就已經變得很短了,她貪婪地想要再多看他幾眼,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地活著。<eber忽然又轉了話題。
汲言還真有些好奇:“想什麼?”因為這兩天她的確是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經過昨天的事,我終於徹底意識到你從當年捲入那起恐怖的綁架事件之後再也無法脫身,即使當年的真相已經解開,即使已經抓住了兇手,可那個圈子,你終究無法退出來了,因為你再也不止屬於你自己。”這兩天,他想了很多很多,所以情緒才一直這麼警惕戒備,想到伍信斐說的話,他也終於意識到,伍信斐說的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只不過他一直不肯承認,汲言所處的圈子,跟他們不同,他們為了生活事業而拼搏,而她是為了國家。
汲言決定坦白一件事:“其實我之所以那麼堅定地要活著還有一個原因。”只不過那個原因太過沉重,沉重得令她不願憶起。<eber腦中閃過了郗一南的身影。
而汲言的答案,如他所料:“因為大哥。大哥是軍人,屬於國家,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不應該摻雜私人感情,可他終歸因為和我親近把我當妹妹對我的感情比較深而對我例外。當年那麼多人質,來救我們的人衝進來時,他直接衝到了我身旁,第一個抱起的也是我,匪徒的槍對著人質時第一個護著的還是我,然後把我藏到暫時安全的地方。我被找到後被抱起帶走的時候他拼了命地把我搶回來,那個瘋瘋癲癲的教授把病毒注入我的體內時,他把針給奪走,打鬥間大哥被人壓制住,那個人就把剩下的病毒注入了大哥體內。我們倆被壓走,趁他們不背時大哥反抗,然後我目睹了子彈一槍又一槍射入大哥的身體,大哥一邊護著我擋著子彈還要擊斃他們。最後玉石俱焚,大哥滿身是血跪倒在我肩上,然後靠著僅剩的虛弱氣息對我說活下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說了三個字,他就永遠地閉上了眼。不論我怎麼哭怎麼叫他都再也不動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絕望,電視裡要是有這樣的劇情老是會回憶起過去兩人的點點滴滴,可現實是我當時只覺得很痛很痛,恐慌得只剩下對失去大哥的絕望,我就那麼抱著大哥,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漸漸變得冰冷,我的吶喊聲沒有人聽見,哭喊得累了就昏了過去。大哥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最後一口氣也要護我周全,死了那麼多人只剩下我存活,我怎麼可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就算不是因為國家,我也會好好地活著。”<eeber只覺得心痛無比:“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一切都好起來了。”他心痛犧牲的郗一南,那是他的大哥,所有人眼中的驕傲,卻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他也心痛還在孩童時代的汲言就遭遇了那樣深刻的經歷,因為他很清楚,就算時間沖淡了陳年往事的記憶,汲言也絕對不會忘記那刻苦銘心的某些場景片段,那些經歷,一定被她塵封起來在記憶深處。
對於這樣的安慰,汲言本該和其他人一樣受用或者不受用也說受用了,可她卻說:“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的確是過去了,可惜卻沒好起來,對別人來說或許能好起來,但對我絕對不能,我憎,我恨,我更無法接受那件事裡帶給我衝擊般的影響。受了那麼大刺激的我,潛意識選擇了忘記,揹負著愧意和責任一直活著,還患上了心理疾病。午夜夢迴之時,我的腦海裡全是大哥中彈的場景,還有他那最後囑咐的話,他來不及和任何人告別,所有人也都一定會相信他一定能夠平安無事歸來,卻措手不及地被告知全軍覆沒。我的人生也因為那場事故而徹底改變,那件事已經註定成為我心裡度不過的劫,我忘不掉,即使我已經很少憶起,即使我已經對那件事能夠心平氣和內心不再顫抖,即使當年的真相被揭開兇手伏法,我也不會忘記,因為那件事,對我的影響真的太過震撼了。”<eber聽到汲言的真心,更是心疼了:“小小,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自己呢?”
“不是我不肯放過自己,是命運不肯放過我,命運不負責任殘忍地讓我經歷了那一段過往,就是要埋下痛苦的種子,讓我永遠都記得,當年的倖存者,不論是誰,都不會忘記的。”怎麼可能會忘記那樣的事呢?把自己關起來的那段日子,她只要聽到了任何突然的聲音都會下意識地顫抖捂住耳朵,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受了驚嚇,只有她自己知道,因為那些聲音和槍聲相似,槍聲一直迴盪在耳邊,腦中閃現著一個人中彈的場景,她只覺得痛苦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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