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翠出聲道：“夫人，奴婢替你將狐毛披風拿來罷。”
將軍夫人卻笑著搖頭道：“你去替我將那湖光藍調子的襦裙拿來罷。”
“可是那是夏天穿的。”點翠面上浮現詫異，現下就快入冬，若是再穿那個，勢必會冷的，更何況，以將軍夫人現下的身子，可不能受涼。
“你去拿來吧，左右現下不穿，日後便沒有機會了，老爺說，我穿那一件最好看。”將軍夫人面上帶著痴笑。
點翠剎那間便紅了眼睛，點頭應到：“奴婢這就去替夫人拿來。”
趁著她回頭的空檔，將軍夫人拿出一盒胭脂，想要往臉上抹去，只是無奈手上無力，那盒胭脂掉落在地上，滾了幾滾，揚起一陣粉末。
點翠心中一緊，忙回過頭，見只是脂粉掉落在地上，當下便鬆了口氣。
將軍夫人唇邊勾起一抹苦笑，出聲道：“真是難為你，又要收拾一番了。”
“夫人說的這是哪裡的話。”點翠已經取了那件襦裙過來，眼中酸澀。
“我替夫人換上？”點翠輕聲問到。
將軍夫人輕輕點了點頭，站起身子，由著點翠替自己更衣。
原本很是貼身的衣物現下穿在身上，只覺得寬大了許多。
將軍夫人只覺得睏倦，只想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卻仍是強打起精神，對著點翠出聲道：“點翠，你替我抹上些脂粉，我現下這臉色，當真像是個死人一般。”
點翠心下顫了顫，出聲道：“夫人瞎說什麼呢？”
將軍夫人報之一笑，不再言語，只是喃喃道：“你替我畫個遠山岱，老爺說了，最愛我畫遠山岱了，還有脂粉也不能少。”
點翠一一應下，拿起眉石替將軍夫人畫起遠山岱來。
將軍夫人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終究是忍不住睡了過去。
點翠畫好眉岱，轉身去拿脂粉，再轉身之時，只見將軍夫人雙手無力的垂下，她顫抖著手，走了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身子往後退了退，淚水再忍不住。
只是想著將軍夫人的囑託，仍是壓下悲愴，拿起粉黛替將軍夫人打扮起來。
最後抹上了一層口脂，將軍夫人看上去竟只像是睡著了一般。
點翠放下手中脂粉，跌跌撞撞的往正廳走去。
鳳九一頓飯吃的極不安穩，吃到一半，忽然看見點翠跌跌撞撞的朝著這邊走來，心中一緊，趕忙站了起來，鳳煜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點翠踉蹌著撲倒在地上，大哭不止。
“老爺，大小姐，夫人她，去了！”
“你說什麼？”鳳九顫抖著聲音，跌坐在身後的椅上。
鳳煜手中的湯勺應聲落地，瞬間便摔得粉碎。
想來今日將軍夫人的精神頭那般好，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鳳煜眼神空洞，只覺得渾身力氣也一同被抽離，緩了良久，沉聲開口：“九兒，咱們去送你母親一程。”
“好。”鳳九含淚應著，走到鳳煜身旁，挽著他的胳膊往回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