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珏登機以來,政績卓卓,邊境小國俯首稱臣,年年旱澇保收,如今戎狄又敗退千裡,整個西周國儼然一片歌舞昇平、太平盛世的模樣。
然而大榮和之下總會生出那麼些小小的不安定來,太子此番巡遊便是領旨要將那些稀稀散散的不安定給和諧一番。
卻不知道當今天子是怎樣一番盤算,巡遊的名單裡竟然有淳襄的名字,只是不管天子的盤算如何,只要能出得皇宮,淳襄都是無比高興的。
這一日,豔陽。
高樓玉宇,飛簷梁棟,玉簪珠履,紫綬金章。
宮門被陽光染上一片祥和,巡遊的隊伍浩浩蕩蕩從南華門外出發。行架的儀仗,車攆,還有送行的隊伍,無一處不透露著天家的威嚴。
此番南巡,楚宏康只帶了太子側妃姜宣翎這麼一位女眷隨行,太子妃又稱病不能伴駕,自太子納了側妃以後,太子妃似乎常常生病呢。
淳襄不放心將初陽姑姑一人留在宮裡,便將姑姑帶上了,此刻她同初陽姑姑同坐一攆。
姜煜沒有坐攆轎,騎了一匹白馬,陽光下,英姿颯颯。
“路途顛簸,殿下可還習慣?”那白馬上的英年行至淳襄車攆旁。
“……”淳襄以為自個兒還沒有同他相熟到如此地步,想了一番還是不做回答的好。
本以為只要淳襄不予理會,那人變會識趣遠離,沒想到他低低喚了聲:“襄襄。”
且不說此處人多嘴雜,便是身旁的初陽姑姑已然朝淳襄投來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眼神。
淳襄急急慌慌掀開簾子,生怕姜煜再說點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語,白了一眼姜煜,才道:“本宮的適應能力極強,就不勞侯爺費心了。”話至末尾,再投給姜煜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分明是在心說——你再叫一句‘襄襄’試試!
誰知那人不知是淳襄肚子裡的蛔蟲還是怎地,他竟然朝淳襄做了個口型,喚的正是‘襄襄’二字,也不等淳襄發作,他已然甩著漆黑如墨的長發揚長而去,徒留淳襄一人在車攆裡生悶氣。
“襄襄,你與博懿侯……”初陽姑姑此刻很是擔憂,世人皆知博懿侯是顏京大公主的準駙馬爺,然而似乎淳襄同博懿侯的關系很不一般。
“姑姑放心,我同他不過數面之緣,沒什麼交情。”淳襄淡淡說著,她與姜煜怎麼可能會有男女之情,她討厭他都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喜歡上他!
“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博懿侯雖然人才出眾,可到底還是風流了一些,雖然歷史上有二位公主同嫁一夫的先例,但你與顏京殿下畢竟不是親姊妹,到時只怕……”
初陽姑姑此般苦口婆心地勸誡,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以為淳襄對那姜煜已然情根深種,已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
淳襄也是無奈,為了叫初陽姑姑安心,只好對天起了毒誓,無非就是若是對姜煜有半點男女之情便不得好死的話罷了。
此等毒誓初陽姑姑本有心阻攔,奈何淳襄語速太快,早早就將誓言唸完,便也因著這個毒誓稍稍放心了些。
只不過那時淳襄沒有想到她那時那刻不喜歡甚至是討厭的人,後來竟會對他愛入骨髓。
浩浩蕩蕩的車隊臨近傍晚才在沿途的第一個驛館停靠,經歷了一夜休整,第二日天將亮就又浩浩蕩蕩地沿官道進發。然而與此同時,在晨光熹微中,卻有另外一小隊人馬從驛館的後門悄悄出發,棄了官道,朝西南方向奔去。
註解:兩位公主同嫁一夫古已有之,如堯帝伊放勳的一對女兒:伊娥皇、伊女英。她們的丈夫是舜帝姚重華;又如春秋戰國時期的楚國公主羋姝與羋月也是共侍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