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那個人是詹遠,你當眾拆穿他的身份,是很危險的事。”賀亦巡說,“這裡不像濱市,我沒法保護你,你直接跟我離開不行嗎?”
“我不想不明不白地離開。”許培心情複雜地看著賀亦巡,“換作是你,你會拋下自己的生活嗎?”
“如果我是你,我會離開。”
“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我是問,你會不會為了我,拋棄你所有的成就,到另一個世界從頭開始?”
賀亦巡動了動嘴唇,想說他和許培的情況不一樣,許培在這邊受到了法律制約,必須和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結婚,但他在那邊沒有,並且他還可以很好地保護兩人。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因為賀亦巡知道許培想問的不是這個,就算他這麼回答,許培也會繼續問,不考慮外界因素,他願不願意為了許培到另一個世界生活。
他願意嗎?
短暫的沉默已經給出了答案。
許培有那麼一瞬間不切實際地想過,只要賀亦巡迴答願意——依照賀亦巡的性子,他不會說謊,也不會使用權宜之計先把許培哄騙過去,那麼許培也不是不可以重新考慮,並當付諸行動的那個。
但聽到沉默的回答,許培有些自嘲地想,也是,他都那麼明確地表示不想放棄這邊的生活了,又怎麼指望賀亦巡會願意呢。
本來麼,他問這問題,只是想讓賀亦巡換位思考,理解他為什麼不願意,而不是刺激賀亦巡對他表白——有這想法才是可笑。
“就這樣吧。”許培摘下左手小指的阻隔器,取出裡面的小石頭放到了賀亦巡手裡,“你想走就走,決定權在你。”
說完,許培繞過賀亦巡,走向了玄關。
“你確定要去嗎?”賀亦巡看著許培的背影,心頭被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填滿,“你回來就見不到我了。”
許培腳步一頓,說:“那小石頭容易弄丟,右側床頭櫃裡有不用的盒子,你拿去裝吧。”
“許培!”
“再見。”
臥室裡還殘留著兩人溫存的痕跡,整個屋子卻空蕩蕩的,毫無溫度。
窗外下起了淅瀝的小雨,怒城覆上了一層灰色濾鏡,連日來的陽光不見蹤影,彷彿從未存在過。
所以他願意嗎?
賀亦巡坐在沙發上沉思了良久。
潛意識中應該是願意的,但邏輯卻無法很好地圓上。
他為什麼要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人放棄自己原有的生活?
是,許培是很特殊,不是隨機的一個人。但不管是誰,為了另一個人做這種事不是很愚蠢嗎?
賀亦巡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去做這種愚蠢的事。
或許一開始許培讓他做他的apha時,他們就該把這事說清楚。往返也好,選擇一邊定居也好,至少事先做好約定,兩人就不會鬧矛盾。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讓許培獨自面對危險,因為他答應了許培,他是許培的“apha”,他有責任。
所以。
這就是談戀愛嗎?
好麻煩的樣子。
無論如何,手中的小石子就鑽石那麼大,一個不小心就會從指縫中滑落。
賀亦巡來到臥室,想先找盒子把它裝起來,但他不確定許培說的右側,是正對門,還是正對床的右側。
想著反正都在床頭櫃裡,他徑直走到離門近的那側床頭櫃,拉開了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