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針嘀嗒嘀嗒地走，謝平殊的自覺和睏意做了幾秒的爭鬥，最終睏意佔據上風。
迷迷糊糊中，謝平殊就這麼一頭栽倒過去，枕在一片溫涼之上，微微有些硌人，但透著一股清淡的冷香，謝平殊抽了抽鼻子，得過且過地睡沉過去。
拜高中早自習所賜，五點多，謝平殊再度睜開眼，才發覺自己腰身痠痛，雙腿發麻，睡相爛得出奇。
抬眼一看，謝平殊瞳孔驟縮，只差沒尖叫出聲。
他和傅庭安一起在客廳睡了一夜，還一直枕在傅庭安的腿上，兩人之間只隔了一隻抱枕，他一抬頭，就能撞上傅庭安的下巴。
謝平殊整個人都木了。
他只能先小心翼翼地縮出傅庭安的懷抱，輕輕掀開毛毯，盡可能緩慢地挪動屁股。
但他每挪一寸，沙發就會隨之起伏，傅庭安的眉毛也跟著微微一顫。
謝平殊不敢動了。
他側過頭，靜悄悄地打量傅庭安的睡相。
不能不說，傅庭安的確比他優雅多了。至少謝平殊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檢視傅庭安腿上有沒有他的夢口水，但傅庭安就不存在這個顧慮，他支著下巴睡覺的樣子像極了淺眠。
坐姿高貴典雅，只有玉琢似的面容看得出他的確在睡覺。
謝平殊探過身子，輕輕拈走傅庭安落在臉頰上的睫毛，後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但並沒有驚醒，依然安靜地睡著，如一座恪盡職守的玉雕。
謝平殊的手機忽然接連響了好幾聲，謝平殊便如炸毛一般捧起手機，飛快按成靜音。
再看傅庭安，依然沒有驚醒，還好。
謝平殊解開鎖屏，發現發來訊息的正是和他一樣苦受早自習折磨，因此在早晨五點半睜開了眼的痛苦的茍旦。
“我醒了。我好痛苦。我的身體還想睡。但我的精神已經醒了。”
“好睏。”
“過年有什麼傻逼事跟爹分享的嗎？讓爹樂一樂，清醒一下。”
“我先給你分享一個，我同桌戀愛了，他媽的，跟一理科女生。”
“十八歲真他媽適合戀愛，我決定了，就算是單戀，我也要選一個心動選手先。”
謝平殊看著茍旦發來的訊息，陷入長久的沉默。
傅庭安均勻的呼吸又輕又緩，不仔細聽甚至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但謝平殊只感覺自己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擰著他的耳朵瘋狂叫囂：
“謝平殊，你睡傅庭安腿上了！！！”
“你倆睡了！！！睡了一整晚！！！”
謝平殊鬱郁半晌，扭頭看傅庭安。
十八歲真他媽適合戀愛。
就算是單戀。
而眼前的傅庭安長得漂亮，能力強，單身，適齡。
謝平殊突然發現，他根本不能接受傅庭安和別人戀愛，然後要求他這個弟弟從此保持距離這件事。
這麼多年來，所有人都公認，他是傅庭安最親近的人，沒有之一。
“茍旦。”
謝平殊按下心中微妙的悸動，手指顫得不行。
每敲下一個字，他都備受煎熬，但他實在無計可施了，除了向最好的兄弟求助，謝平殊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
“——我好像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