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傅庭安開門時,謝平殊偷偷觀察他的鬢角,正懸著一滴晶亮的汗珠。
後背處的白襯衫濕了一小片,傅庭安瓷白的面板上,細小的絨毛輕輕招展,似乎不堪一吹。謝平殊當然沒敢吹。
門開了,入眼便是一地零亂的衣服,還有一隻飛得老遠,落在客廳窗邊的拖鞋。
謝平殊睜開眼,認出來,那是傅庭安的衣服和鞋。
“醒了?”
謝平殊看著他汗濕的俊臉,有點心虛;“辛苦你了。”
傅庭安坦然接受:“確實很重。”
他沒急著收拾衣服和鞋,而是先接了杯熱水放在桌上,問:“藥在哪?”
謝平殊心裡有點感動:“上回我媽生病吃完了,得現買。”
傅庭安:“......”他抓起剛拔下來的鑰匙,煩悶地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轉身便朝外走,“你坐著等我。”
沒等謝平殊說話,他已風風火火地摔上門買藥去了。
謝平殊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上邊還殘留著一股子冷意,是傅庭安的睡衣。
從兵荒馬亂的客廳中,他已經勾勒出一道瘦削修長的身影,從他臥室對面的房間裡出來,脫睡衣,再扣上襯衫釦子,拖鞋被隨意地一甩,那人只拿了一串鑰匙,便穿上一雙運動鞋離開家了。
桌上還放著已經冷透了的麵包牛奶,紋絲未動,那應該是傅庭安份的早餐。
謝平殊也沒閑著,乖乖地把衣服疊好放在沙發上,又收拾了拖鞋,順便把早餐打熱了一遍。
再去接了盆熱水,拿熱毛巾擦擦全身的汗,最後換身幹淨衣服。
他做這些事十分熟練,不會像傅庭安這樣,接杯吃藥的熱水,都是剛燒開的熱開水,半天進不了嘴。
傅庭安砰地關上門,幾縷濕發貼在額上,他拎著一大袋五花八門的藥品回來了。
“早餐我熱了一遍,離午飯還有一陣,你先墊個肚子吧。”
傅庭安瞥了一眼桌上的麵包牛奶,未置可否,只是把藥往餐桌上一丟,便朝浴室走去。
謝平殊這才起身檢查塑膠袋裡的藥品,不能不說,傅庭安買得有夠齊全,跟感冒發燒沾點邊的全都一股腦買回來了,也沒分什麼腸胃感冒還是風寒感冒還是病毒感冒。
浴室裡也傳來嘩嘩的水流聲,謝平殊也檢查完畢,嬉皮笑臉地喊了聲:“傅庭安!”
他沒叫哥,因為對方在他眼裡神明一樣的光環已經掉幹淨了。
傅庭安裝沒聽見,不理他。
謝平殊自說自的:“你沒買體溫計!”
浴室裡的水流聲停了。
過了幾秒,傳來傅庭安忍無可忍的聲音:“要買什麼,下次直接說清楚。”
謝平殊更得意了:“你是不是剛起床?”
傅庭安不語。
“那你為什麼騙我,說你五點半起床?”
“我高中五點半起。”
“你現在又不讀高中,那我不管。”謝平殊得意得找不著北,繼續道,“反正你撒謊,傅庭安你撒謊了。”
傅庭安又開了水龍頭,水流聲把謝平殊囂張的質問擋在耳外。
但謝平殊不依不饒,他還得跑來浴室門口,貼著門叫喚:“你撒謊,還賴床,你是小懶蟲,弄虛作假的小懶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