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病假
謝平殊說不考就不考,醫務室的正式醫生去軍訓場地看新生去了,實習醫生心地好,被他小嘴抹蜜地纏了一陣子,抵擋不住,給他開了個病假條,準他去找班主任請假回家休息。
這巧不巧,也不是不想考數學,這實在是考不了。
茍旦陪他送完假條,在班主任質疑的眼光下跟他依依惜別,謝平殊拍拍他肩:“你去吧,好好考。”
他說得正義凜然,班主任沒揪出語病,給家長打了個電話,就把謝平殊放走了。
伴駕的茍旦卻被瞪了一眼,勒令他趕緊回教室考試。
茍旦熱淚盈眶,恨不能十八裡相送,最後也只送出教學樓,大呼:“爹——”
謝平殊:“想開點,數學嘛,誰不是兩位數。”
“滿分一百五,你是不是想我死?”
謝平殊聳了聳肩膀,揮一揮手:“回去吧,好好考試。”
說完,謝平殊事了拂衣去,頂著表裡如一的高溫徹底揮別了兒子茍旦。
實習醫生給他量了體溫,量出來足有三十九度之高,毋庸置疑,這是高燒了。
並非不能開藥,但謝平殊執意要回家,附中管理不算太嚴,通知了家長來接就算完事。
謝爸和謝媽已經上班去了,所以只能讓傅庭安幫忙接一下,後者也一口應承。
然後謝平殊在校門等了足有一個半小時。
數學考試都快收捲了。謝平殊被太陽烤得外焦裡嫩,蹲著的雙腿麻木又僵硬,甚至因為血液不通暢開始泛冷。
謝平殊動了動腳趾,都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喉嚨幹得冒煙。
如果他今天倒在附中校門口,明天的新聞頭條會揭露他班主任霸佔體育課的惡行嗎?
教育部門會不會開始反思數學科目帶給學生們的巨大壓力,從而考慮降低數學考試的難度?
距離附中最近的醫院是哪所來著?離他五十米遠的保安能及時將他送過去嗎?
等等,保安怎麼一直不動,不會是在亭子裡睡覺吧?
謝平殊腦子裡一頓胡思亂想,只覺得呼吸都越來越難受,一陣難忍的疲倦壓得他直不起背,衣料擦過的每一寸面板都泛疼。
終於,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副駕駛的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精緻得宛如美術作品的臉。
傅庭安的頭發似乎有些亂,眼底下有輕微的烏青,他推開車門,向謝平殊走近幾步。
謝平殊撐著眼皮起身,卻覺後頸一涼,傅庭安冰冷的手指搭在他後頸處,另一隻手穿過膝下,將他橫抱起來,幹脆利落地塞進後排。
謝平殊已經燒得有點迷糊了,直到被傅庭安安置好,他張了張嘴,傅庭安問:“想喝水?”
謝平殊搖了搖頭,小聲說:“叔叔,麻煩您把空調開高些。”
“冷?”傅庭安回頭觀察他的狀態,司機連忙開高幾度,卻聽謝平殊道:“不是,你手涼。”
傅庭安愣了一下,司機倒對謝平殊刮目相看,稱贊道:“小朋友很關心哥哥啊。”
謝平殊嘿嘿笑了兩聲,傅庭安默不作聲地轉回頭,彷彿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
但他的兩隻手正交握在一起,不自覺地摩擦著指腹。
以此生出一點熱意。
謝平殊是被傅庭安揹回家的。
他體重不輕,傅庭安一看就缺乏鍛煉,校門口那一抱就已經是拼盡吃奶的力氣,小區門口到樓棟還有幾百米的路,傅庭安用眼睛看看就嫌累了。
抱是沒力氣抱,謝平殊又死豬似的閉著眼,像是用膠水粘了眼皮,傅庭安實在沒心情跟他做這種無謂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