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聲遠屋空,那人帶來的壓力仍然餘威不減。
陳笠緊盯著自己的雙膝,深深撥出一口氣:“三年……”
“嘶,輕點——”
滄浪伏在邊沿醉態未消,知道身後侍候的是誰,也懶得理會。
封璘心裡不快活,力道比以往下得都重,那朵秋海棠盡落他手,很快被搓得泛起紅。
“閔州新就任官員的名單,皇兄已交與我看過,都是手段老練的循吏,料理濫政有一套。首輔大人的眼光,果然不同凡響。”
“……嗯。”
封璘偏頭,雙眼炯炯地釘在滄浪側臉,瑪瑙隨俯身的動作沾上了水珠:“就如那年春闈圈中曉萬山一樣。”
這個名字不出所料地拂了滄浪逆鱗。恰逢一瓢熱水澆進微微冷卻的澡盆,不知是怒氣是熱意,滄浪只覺無數細小的熱水滴在體內各處亂滾亂流,像蠱蟲作亂的爪牙,滾得他心神渙散。
封璘彷如無人地撤了熱息,抬身繼續道:“就是閩州衛指揮僉事的位置還空著,高無咎大概是想讓未來的親家小子頂上。”
但是封璘決計不能讓他如願,理由滄浪也明白,最要緊的制海權若落入外戚之手,那麼之前的閩州劇變註定要成雷大雨小的一場笑話。
滄浪水中回身,釅釅地凝住他,眼梢潮紅隱在斜光的陰影裡。
“老將軍早年喪妻,膝下唯一雙兒女,你不準亂來。”
封璘貼近,屈指托住滄浪下巴:“知道,先生從前不是還想把我送到他麾下,煉成一把鋼刀嗎?”
滄浪警告的神情兜頭一變。
壓抑整晚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封璘不帶虧欠,頂開那緊抿的唇隙,追討著,直到滄浪重喘著推開他。
手指卻彷彿不受控制地仍揪在衣領上。
電光石火間,滄浪想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雙生情蠱每每發作,都是他因往事心生怨恚之際。
怨氣越深,越想推拒,越要靠近。
封璘趁機探進水中,劃開水紋找到那無比潮燙的心口,“先生,好燙。”
滄浪忍無可忍,停於領沿的手指忽而蜷了蜷,盯緊那雙眼睛一字一字道:“我從未想過讓你作刀。”
封璘怔愣了下,眼底倏忽劃過一絲遲疑。滄浪趁勢發力,猛地將人拉近,唇齒先一步撞上去。
情潮和慾望很快燒掉了兩個不正常的人,滄浪守著滿腔餘燼,在汗如雨下中掙紮,在抵死纏綿中沉淪。一味腥甜溢滿口腔,順著唇角流淌下來。
他閉上眼。
討債麼,那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