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掌天下
亓官淵接了旨,與太子一前一後退到殿外,太子走下玉階,他也跟著走下玉階,太子往東宮走去,他也往東宮走,亦步亦趨地跟著。
溫懷寧頓住腳步,抬手示意喜樂他們退下,長而直的宮道上就只剩下他們二人立於天地間。
落日的餘暉在紅色宮牆上,留下一條斜著的陰陽線,溫懷寧立在還能被餘暉照到的陽面,亓官淵整個都在陰面裡,此刻的一幕就像是畫卷般。
直到風吹動起袍擺,畫面才動了起來,亓官淵剋制著上前半步,“殿下……”
溫懷寧沒有回頭,“亓官淵,我想要你活著。”
亓官淵捏緊拳頭:“殿下,我不能走……”
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吃人的地方。
“福如海怎麼死的,你忘了嗎,別自以為可以挑戰皇權,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溫懷寧邁步離去,留亓官淵一人在原地。
亓官淵足足待了一個時辰才離去,回到府邸,他從暗格中取出三年前私藏的那根發帶,發帶儲存得十分完好,還沒有褪色,也沒有絲毫的磨損。
亓官淵將發帶拿起來纏繞在手指上,這發帶柔軟細膩的觸感,摸起來就像是殿下的肌膚,不,殿下的肌膚比這發帶更軟更細膩。
亓官淵將隱匿在深處的渴望,刺|裸裸暴露於人前,問道:“怎樣才能擺脫掉這層下賤的身份,配得上太子殿下?”
玄覺嘆道:“公子,一切都只是虛妄,何必過於執著。”
“我就是靠著那份執念在活,若是執念沒了,活著還有意義嗎?”他亓官淵活著就只為了兩件事,一是為了複仇,二是為了太子。
“我得護送殿下前去南昌府,永熙帝你幫我看著,最好讓他變成一具行屍走肉,能徹底被我們掌控,我要皇權在握,執掌天下。”
玄覺震驚:“公子,你瘋了。”
亓官淵滿眼都寫著癲狂,嗤笑道:“這天下,難道我坐不得嗎?”
“那您要將太子殿下置於何處……”
“我為王,他為後。”
玄覺無話可說,心道公子真是瘋了。
翌日卯時,天還未亮,亓官淵穿著一身黑色勁裝,騎馬來到城門下等待太子殿下的馬車,這時天忽然下起雨來,欲要出城的百姓立即折回,回家中去取傘,準備進城的百姓也加快了腳步,周圍人來人往,均腳步匆忙。
亓官淵似感覺不到雨,就這麼握著韁繩在雨中等。
不多時,一輛馬車徐徐停下,安和從馬車中鑽出來,撐著傘走到亓官淵面前,將手中的包袱遞過去,“督公,這是殿下為您準備的,裡面有路引,大楚任何一處地方,您都可以憑著路引去。”
安和同時把自己手中的油紙傘也遞了過去。
亓官淵只要了包袱。
安和回到馬車上,跟殿下稟報一聲,“殿下,東西已經交給督公了。”
溫懷寧攏了攏身上的氅衣,“走吧。”
車軲轆壓過泥濘的大道,朝著南昌府前行,雨還在下,路上的行人都披著蓑衣,馬上要入冬了,這雨打下來跟冰溜子差不多,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