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冠清幫著一起撿拾,“這海棠花似比別家要嬌豔些,都賴於先生照顧得好。”
賀正廷在旁邊的池中洗淨雙手,“花也是需要用血肉滋養的,這根莖底下不知埋了多少白骨,都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其實不止戰場,朝堂上也一樣,如今的內閣首輔沈自謙就是踩著無數文人屍骨爬上去的,他上任後,便斷了天下文人的後路,從那以後朝堂中再無新科清貴,也再無敢於駁斥他的人。”
孟冠清嘆道:“是啊,近些年的新貴大多出生不凡,寒窗苦讀十餘載,不如生在富貴門。”
他們這群沒背景的清流,唯有依靠太子殿下才有出頭日,他們就盼著太子登基後,能得一個擁立之功,到那一日便是他們揚眉吐氣的時候。
從選擇太子殿下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要與沈自謙為敵,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所有人都是拿性命在賭,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的命,還有全部家眷的命,不管誰輸誰贏,都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蹬!”屋簷上的瓦片發出怪響。
孟冠清眼中寒光一閃,“誰!”
不多時,一塊碎裂的瓦片掉落,那破瓦之下壓著一張白紙。
孟冠清將白紙撿起,遞給賀正廷,“先生,您看!”
賀正廷把紙上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念出來:“太子殿下飯食有異。”
擔任過多年主考官的賀正廷嘴角一抽,實在忍無可忍:“這誰寫的字,如此不堪入目。”
孟冠清的字聞名楚京,太子殿下那一手字就是他教的,看到這歪七扭八的字,他也跟著一塊皺起了眉頭,“這字確實相當難看,定然不是沈黨那幫人寫的,應該是另有其人,看不出來有什麼陰謀,或許是善意提醒。”
“要是讓我知道這是誰寫的,定把他抓來,讓他好好練字。”賀正廷不願再多看一眼,趕緊合上,並叫來自己夫人,“宮裡的飯食肯定是不能再吃了,夫人,你快去煮些清粥,再弄幾個清爽小菜,等會送進宮去。”
不久後,二人拎著食盒一同進宮,看到太子殿下並無大礙,才同時鬆了口氣。
溫懷寧正準備用膳,便看到太傅與孟侍讀拎著食盒來了。
溫懷寧站起身,邀太傅入座,“先生既然來了,便與我一同用膳吧。”
賀正廷看向喜樂吩咐道:“把桌上這些飯食撤了。”
溫懷寧雖不解,但並未阻攔,“先生這是何故?”
“飯食裡恐有人動手腳,殿下往後便吃臣帶來的飯食,宮裡的東西一概不能碰。”賀正廷把食盒裡的清粥小菜擺出來,“殿下用膳吧。”
溫懷寧吃了一筷子的小菜,嘗出這是太傅夫人的手藝,笑著誇道:“比宮中的好吃。”
賀正廷望著恭順有禮的小太子,甚是欣慰,挽起袖子幫太子夾菜,喜樂和安和只能在一旁看著。
太子雖不像七皇子和十二皇子有生母照顧,但好在太傅彌補了這一缺憾,溫懷寧從不覺得自己比其他皇子少些什麼。
亓官淵蹲在拐角處,親眼看著賀正廷提著食盒走出東宮。
阿康蹲在地上膽怯道:“小淵哥,咱們快走吧,等會被抓到就慘了。”
內官監值房離太子東宮遠著呢,他們在東宮附近鬼鬼祟祟地閑逛,若是被抓到了,隨便按個罪名都是死路一條,晚上還好,黑燈瞎火也看不見,這大白天的,一抓一個準。
阿康剛說完,就聽到有人沖他們大喝。
“何人躲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