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你費心了,也只有同身為女子才能明白懷胎十月的辛苦。那些太醫來了很多次,只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我記得栩妹懷崇兒的時候吐得厲害,許太醫說那是母體懷胎必經歷的過程。
可我想,天下醫學至尊全在皇室太醫院,又如何沒有一味藥一種方法能緩解女子的懷胎之苦。說到底,是因為他們覺得那是女子理所應當的。”
這些話從正妃嘴巴裡說出來,確實不適合讓婢女們聽見。我拿起淩月留下的扇子為她扇風,抿嘴笑道:
“天下醫學至尊確實盡在太醫院,但北離的皇帝還是請不動藥王谷的辛百草。”
她等待著我的下一句話,我握住她的手,道:
“你可以相信江鶴,這服藥吃完之後我想辦法請江鶴進王府來為你診脈。”
正妃嘆了一口氣,道:
“我不確定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撐到這個孩子出生或長大,但現下,我希望這個孩子能少折騰我一些。文君,我突然有點餓了。”
說罷,她便指著肚子笑了起來。我連忙叫來了後在一旁的淩月,讓淩月去安排點心。
見她有了食慾,我便不打算再打擾她,遂帶著千塵出了院子。
“嫂嫂可是剛去看了正妃娘娘。”
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抬頭碰到了身穿一襲青衣,提著食盒的蕭若風。
蕭若風帶著身後的侍從向著這一方院子而來,我向他行禮問安。
蕭若風笑著將手中的食盒遞給千塵,道:
“我剛從宮裡回來,陛下賞賜給兄長一些禦膳房新研製的點心,送給嫂嫂嘗嘗味。”
我不曾抬頭,也不想去看他遞過來的那個食盒,只是淡定地行禮道謝,道:
“正妃娘娘懷有身孕,殿下應該拿去給正妃娘娘才是。”
蕭若風聽罷我的一番話後,又接過身後侍從遞過來的食盒,道:
“嫂嫂放心,兄長自然不會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這四個字聽得我有些想笑,畢竟對於這樣的恩寵,景玉王府裡的女眷們都嗷嗷待哺。
我想起那個小團子,正準備讓千塵送回琅琊王的院子裡。
“殿下可是忘了還有個小淩塵,若不將這些糕點分給他一塊兒。等到殿下回去,小淩塵又要鬧了。”
蕭若風失笑,遂道:
“這幾日太忙,我也許久不曾見他了。不過嫂嫂放心,淩塵不愛吃宮裡的東西,就愛馬蹄糕,我安排人送過去了。”
只要他不在府上,我們便看不見幾回小淩塵。說到底還是他捨不得將孩子放出來陪這些嬸嬸玩。
但話說回來,在勾心鬥角的王府裡養孩子,確實需要謹慎一些。
我不便與他多說,告辭後就離開了。
他望著我的眼神飽含著複雜的內容,我知道他又心軟了。
是因為蕭若瑾給我下藥的那回事,他持劍立在屋脊之上,望著那扇富有寓意的門窗,眼底盡是憐憫和愧疚。
我轉身時他還未進院,他沖我輕笑,隨後抬腳進了正妃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