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沿著她臉頰的溝壑緩緩滑落,與灰塵一同在面板上勾勒出蜿蜒的痕跡。
發絲淩亂不堪,像是許久未曾打理,一縷縷地粘連在一起,夾雜著枯葉與細小的碎屑,無力地垂落在她的肩頭。
又有幾縷碎發貼在額頭上,汗水使其緊緊吸附在面板上,更顯得她面容的憔悴與無助。
我也如同那江鶴一般,總是對這樣的事情於心不忍。索性從荷包裡掏出了一些銀子遞給她,希望能給予她一些幫助。
見我將銀子放在她手中的破碗裡,神情呆滯的女人終於回過神來。女人拿起銀子,暗淡的眼神瞬間有了光。但女人的狀態很不對,她只是憨傻得笑個不停。
我道:
“姑娘,我出門帶的銀子不多,你且在這裡等我,我回家去取。”
可那女人似乎聽不進我說話,只是把玩著手中的銀子。
此時小醫童從門裡出來送走看診的患者,見我與這樣一個女人攀談起來,不禁搖頭勸道:
“她本來就是個傻子,又身患一種絕症,丈夫一家送她來看病,卻被昂貴的診藥費給嚇跑了。我師父又給她把脈,發現她已經懷孕了。我們也報了官,還是沒有找到她丈夫一家,所以她只能日日守在回春堂門前乞討,起碼有口飯吃不是。”
聽罷,我不禁覺得鼻頭酸澀。
世上這樣的事情不在少數,她只是被男人當做生育的工具,如果男人知道她已經懷孕,肯定也會糾結她的絕症影不影響孩子,要不要將她接回家。
我盯著眼前衣衫襤褸卻眼神澄澈的女人想了許久,遂轉身將身上僅有的一塊玉佩遞給小醫童,道:
“不管什麼樣的絕症,你讓江鶴先救她,診藥費景玉王府出得起。”
我出不起昂貴的診藥費,但影宗和景玉王府付得起。
我不光要救她,還要她將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生下來。
女人還是能聽懂一些話,遂抓著我的裙擺含糊不清說著:
“活菩薩,你是活菩薩。”
我勾唇笑了笑,讓小醫童將女人扶進門去。女人盯著我傻笑,直到我看不見她的身影。
我捏了捏手裡的藥包,轉身離開。
那句活菩薩叫得我有些心虛,畢竟我當不了活菩薩。我出手救人,就已經在謀劃下一步打算。
回王府的路上心神不靈,直到翻過了新修的院牆,千塵叫住了我,我仍然沒有回神。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我不曾回應千塵的問題,徑直走進了正妃的院子。
此時的正妃氣色好了許多,正坐在門前吹著風。伺候的婢女也忙中偷閑,能坐在一旁陪正妃說說笑笑。
見我進來,正妃連忙讓淩月備好座。
“我聽千塵說你不在院子裡,這好一半天你去哪兒了?”
面對正妃的詢問,我將手中的藥包遞給淩月,笑答:
“你可知天啟城裡有個回春堂,回春堂裡有個江鶴大夫,曾經是藥王辛百草的半個徒弟。見你害喜得厲害,我去回春堂求了一副藥,或許他的藥能緩解你的痛苦。”
淩月將藥交給了下人,又囑咐了幾句。正妃搖著手裡的扇子,屏退了一旁的婢女們,將我拉得更近些。
她貼著我的耳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