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上這個孩子,我卻看不出她有喜悅之情,倒真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我撫摸著她的手,輕聲問道:
“你是在擔心孩子出生在王府,註定會被捲入這場紛爭嗎?”
正妃慢悠悠點了點頭,認同了我的問句。
換做是旁人,能生下景玉王的孩子,染上蕭氏皇族的血脈已經覺得是天大的恩惠。
但最害怕的就是,本就沒有能力做皇帝,卻偏偏要去和那些賢能者爭搶,最終落得一個死於非命的下場。
我寬慰道:
“俗話說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無論你做什麼樣的選擇,都會有憂慮和遺憾。你選擇生下景玉王的嫡長子也好,選擇不生也罷,會出現不同的顧慮。
你若不願意這孩子捲入權謀之中,倒不如培養一個桀驁不馴,只肯逍遙江湖,就連見到他爹都不肯行跪拜之禮的紈絝子弟。
這景玉王府錦衣玉食,只要不作奸犯科,孩子終究是皇氏血脈,誰繼位也不會真虧待了他。”
我的一番話逗笑了憔悴的正妃,這像是開啟了她的心結。她終於坐了起來,淩月已經端來了熬好的藥。
正妃望著碗裡的藥,道:
“成為景玉王的孩子,是他的宿命。他會得到很多東西,也會失去很多東西。是我太狹隘,總是把事情想得很悲觀。謝謝你,我想我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說罷,她將碗裡的藥一飲而盡。
我希望,那不是一個讓人後悔的決定。
……
真是怪事年年有,自從正妃懷有身孕之後,蕭若瑾也只回來看過兩回。
雖然正妃不在意,但蕭若瑾也不能真為了自己的宏圖霸業三過家門而不入,放著懷孕的妻子在王府裡害喜,一點關心都不給。
我突然想起了天啟城回春堂裡的江鶴,不知道江鶴大夫對於女子害喜,會有什麼樣的方子。
我同正妃說了一聲,遂扮成千塵的模樣出府去了。天啟城裡隨處可見官兵駐守,像是要發生大事。
天啟的街道上人群熙攘,突然聽聞馬聲嘶吼,有人禦馬穿街而過。
馬蹄險些踏到路上的行人,百姓們捂耳尖叫嘶吼,好在那少年的馬沒有傷到任何人。
我望著少年離開的方向,那一座高聳入雲的閣樓映入眼簾,上面的牌匾赫然寫著三個字,天子閣。
那便是稷下學堂的天子閣,是曾經顏戰天一劍劈開的天子閣。
那樣龐大的建築,遮擋了東邊的天空。閣上仙磚雲瓦,雕樓畫棟,盡顯仙氣如淩。
這得花多少錢才能修建好啊…我突然覺得,當年李長生要收顏戰天十萬兩黃金也不是不行。
只見那少年立於馬上,手中的劍出鞘。少年飛身而起,一劍直指天子閣的牌匾。
霎時,一股強大的雷電趕來攔住了少年的劍。
少年落在馬背上,還未反應過來時,那一道雷電已經化身成一個紅衣男子坐於天子閣的翹簷之上。
那男子現身時手指還牽著空中的雷電,像是隨時要劈下去。
男子道:
“小夥子,你這是何必呢?我要是不攔你,你都不知道要賠多少錢。”
說時,那男子臉上的表情帶著幾絲得意。
持劍的少年也不怯懦,抱手行禮道:
“灼墨公子,在下公儀宴,此次前來是想見一見李先生。只是世人都傳言李先生已經閉關不見任何人,我這才生出劈了天子閣就能引李先生出關的想法。”
雷夢殺聽罷,叉腰大笑。
“你可知上一個劈了天子閣的人賠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