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們也忐忑地激動起來——其實,不用喪彪宣佈,貓貓們也隱隱有了預感——深夜的狗群嚎叫,越來越近了。
“不用我當誘餌嗎?”玄風晃悠著腦袋,她休養了幾天,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狂熱地渴望著運動。
“用不著。”喪彪笑得滿臉橫紋,在夕陽餘暉下,明明暗暗,亦正亦邪,乍看之下竟帶著些可怖:“誘餌,早就備好了。”
狗群在清晨發動了突襲。
十幾只高矮不齊的狗從一齊兩側突進,又在草坪彙合——撲了個空。
“彪哥,不是說好的戰鬥嗎?”劍仔站在最高的樹上,伸長脖子向外眺:“怎麼又給我們騙湖心島上了?”
“祖祖領地,寸土不讓!”東東急得蹦,被曼巴牢牢捂住嘴巴:“彪哥,你說過的!”
“噓——”喪彪將耳朵轉向狗群的方向:“再等等——”
湖面的微風將各色動靜都裹上了一層朦朧的水汽,一股腦灌進了貓貓支稜著的耳朵裡:
玻璃叮咚,是餅幹掉落在碗上的動靜;
鐵聲嗤啦,是空罐子在地上摩擦的異響;
狗叫頻頻,是慶祝勝利的歡歌;
“餅幹!我幾天沒吃攢下的餅幹!”菜頭悲憤地吞了一大口口水:“全都便宜狗了!”
喪彪臉上的表情看不清,只是平靜的眯著眼睛:“再等等——”
合頁吱呀,連著人被吵醒的怒火;
機括彈響,混著狗驚慌失措的悲鳴。
義憤填膺的貓貓臉上浮上了幾絲驚異——湖那邊的世界,似乎變成了暗藏危機的巨大陷阱,張著鋼筋鐵骨的大嘴,等待送到嘴邊的倒黴蛋。
呼啦啦,是保衛室的鐵門開啟又合上;
撲簌簌,是巨大的網兜捲起又展開;
當薄霧割出了網眼的形狀,撲稜稜的黑鳥也切開層層樹冠,一個接一個帶來了戰場的訊息:
“餐廳籠子已滿;”
“宿舍籠子已滿;”
“花園籠子已滿;”
“狗區籠子已滿;”
......
後來,訊息變成了網兜戰績,再後來,變成了各大門逃竄數。
等燦爛的朝陽穿過樹枝照在喪彪臉上,湖外圍的戰鬥已經進入了掃尾階段。
鐵頭魚轟隆隆地碾過,狗群的嗚咽便混著發動機的轟鳴,駛向貓貓也望不透的遠方。
“祖祖,也是這樣消失的嗎?”
湖心島彌漫的白霧裡,東東的公鴨嗓也混上了腥鹹的濕氣。
喪彪沒有回答,只是朝陽斜照,將他的臉映得一邊橙紅,一邊灰藍。
終於,喪彪在寂靜中開口,雜糅著痛苦和詭異的欣喜:
“我的噩夢,你們如今,也算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