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奇怪的事情一直發生。
先是各種各樣的書鋪滿了貓貓乘涼的走廊,貓貓不滿,貓貓忍了;
接著,形形色色地墊墊也堆滿了剩下的地方,貓貓罵罵咧咧,轉到樹上睡覺;
然後,人拖著轟轟隆隆的大方盒子,在貓貓睡得最香的午後來回經過,貓貓咬牙切齒地把耳朵塞在了胳膊下。
最後,墊墊沒了,書沒了,小酥餅沒了,小肉幹沒了,連隔了兩夜的小餅幹也徹底幹淨了。
貓貓不能忍受,可是園區突然就空了,只偶爾才會出現幾個匆匆的人影。
本就因掉毛而瘦了一大圈的藍波,更加快速的消瘦起來。不過,藍波並沒有多少難過——起碼,他現在不必躲在樹上,他可以在人跡罕至的走廊上睡得四仰八叉了。
“我能舔到屁屁了!”藍波有一天舔毛時,突然震驚地抬頭:“我是一個瘦貓了!”
他把一條腿叉成個直角,高高地指向天空:“菜頭,你快來看,我的腿有這麼長!”
菜頭的飯量和個子,一天一個樣子。只是他身子沒有腿長的快,又常常站立起來觀望,乍看之下像個炸毛的瘦猴子。
劍仔比菜頭整整長了一截,一背油黑發亮的黑毛蓋著蓬鬆雪白的領子,隱隱有了些大貓樣子。
曼巴個子還是小小的,一身濃密的玳瑁色短毛,順滑地勾勒出清晰的背肌和勁窄的腰線,奔跑起來無聲又靈動,像是風中飄蕩的錦緞。
斑斑從剛入夏就總是躲到邦邦窩邊貪涼,現在更是等邦邦媽媽一出門,他就從排風扇鑽進去吹冷氣。邦邦媽媽就是少數幾個留下的人之一,整日地早出晚歸,留邦邦在窩裡,百無聊賴。
“只是僕人們都消失了,少了很多樂趣。”邦邦攤在吊床上,有些惋惜。
斑斑三下五除二把邦邦昨天剩下的餅幹罐罐掃蕩一空,又跑去邦邦的小廁所裡痛快地噓噓一通,才四腳朝天地躺在風口,讓冷風把肚皮的毛吹得來回搖動。
“不是還有我陪你嗎。”斑斑顯然非常享受和邦邦呆在一起的時光。雖然他們呆在一起的絕大多數時間裡,不在吃飯就在睡覺。
“你晚上就走了。”邦邦腳腳開花,伸了個懶腰,饒了一圈,換了一邊躺著:“白天我困,晚上陪我玩一會就要昏迷很久,沒意思,你晚上別走了。”
斑斑早已經熟悉邦邦媽媽的氣息,說實話,他並不像藍波一樣怕人,只是還沒有習慣與人呆在一起。
“你知道的,我外面有好多事要忙,不能不走”。斑斑吃了許久邦邦的剩飯,也不好意思拒絕邦邦,裝模做樣尋思了好久,才說:“那今晚我忙完,再找時間過來吧。”
斑斑所謂的忙,大約就是趁太陽躲到樹後時,和劍仔,菜頭一起在草地上瘋跑。
草許久沒有人來修剪,長得茂盛極了。濃密處可以輕松擋住趴伏的小貓。
長著個子的貓絲毫不知道精力的可貴——反正累了只要趴下喘幾口氣,便又能連撲帶咬地玩上一通。幾個貓埋伏,沖刺,把對方直接抱頭掀翻,再鎖著脖子蹬得毛毛亂飛,玩得不亦樂乎。
當然,亂飛的都是斑斑的毛毛。不僅是因為他總被掀翻,他的毛毛彷彿格外牢固一樣,換的極慢。連藍波都換上了一層透氣的針毛,斑斑身上卻還留著一部分冬天的底絨。
“這叫反季節穿搭”,斑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們這些土貓不懂,邦邦也這樣。”
土貓不語,只是蹬得斑斑的絨毛四處翻飛。
打鬧著的貓貓不會知道,每每他們藉口打獵,沖上草坪偷偷玩,喪彪總會呆在不遠的樹上,看著他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曼巴覺得,自己大約知道喪彪在擔心什麼——這些天,食堂沒有了人的氣息,鼠條像是集體搬家了一樣,只剩下了些瘦瘦小小的老弱病殘。還是靠著湖邊樹影裡躲涼的魚,幾只貓才能混個肚兒圓。
可是,太陽一天比一天毒辣,更多的魚成日地躲在湖心橋影下的深水裡納涼,岸邊的魚越來越難抓了。縱使哪天運氣好,滿載而歸,能剩下幾條,可過了夜的魚不到天亮就會臭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