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聽某名女性的訊息,探知她的一切狀況,早在習慣形成之前,便已成為了身體的一種本能反應。
想見她。
當然,這種想法並不發源於任何散發著甜膩臭味的「感情」,這只是一種理所當然,就像大海拒絕惡魔果實。理所當然。
總之,他等的列車到站了,他需要上車。
皮鞋在車廂的地板上一步步邁動,他目不斜視地走過每一個視窗,每一個座位,每一間車廂。
列車噴著蒸汽再度發動,他依舊前進。
食物的香氣逐漸濃鬱,前面的車門裡傳來了鍋碗瓢盆的聲音。
他忍不住停住腳步。
為什麼是今天?
為什麼會在今天,將深藏已久的念頭付諸行動?
然而車門裡,不期然傳出了生日頌歌的合唱聲。
他推門而入。
眾人中央,站在奶油蛋糕面前的女子,嘴上還叼著一枚軟木塞,手中正傾倒香檳。
車廂內掛著歪七扭八的橫幅:“慶祝小黛可加入飽餐一頓25週年紀念”。
他的視線在數字「25」上緩慢掠過,大腦一時間沒能處理清楚這個數字的含義。
“是來討要蛋糕的乘客嗎,需要額外付費……”
鬍子稀疏發白的禿頭矮個老人,手裡端著一角蛋糕,在轉身見到他的一瞬間渾身僵硬。
他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這個小老頭是誰。一個貪財的小角色。
“克洛克達爾。”
女子呸掉嘴中的軟木塞,將香檳往旁人的手中一塞。
“你來做什麼?”
他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産生任何閃躲,落在她身上。
高高束起的馬尾,幹練修身的利落襯衫。
也許有些人總會是得到寬容和優待,就像她一樣被歲月偏愛,哪怕死亡也不會讓衰老侵蝕這樣的花顏。
他突然忍不住心懷期待,幻想某些東西也不曾被改變。
“聊一聊吧。”
黃沙從列車的視窗飛出,在賓士的車廂頂棚之上重新化出人形。
他低下頭,看到銀光閃爍的剪刀剪開車廂頂的鐵皮,一隻手掌探出,緊接著手掌的主人也從被剪開的洞口處爬上來。
他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隨後果不其然地被忽視。
女子坐下來,身邊的銀色絲線在鐵板之間穿來穿去,將剪開的洞口重新縫合如初。
帶著海腥味的風將她腦後的馬尾高高吹起,他望著那閃爍的銀光,不由得沉默下來。
為什麼感到心浮氣躁?
耳邊呼嘯的風聲如此強烈,為什麼還會聽到鼓動的心跳聲?
“有話快說。”她扯著嗓子對他喊,“別浪費我的時間。”
風聲這樣大,他知道這裡不是一個合適的談話場所,但是她那費勁說話的模樣的確難得一見。他笑起來。
金鈎在空中一揮,滾滾黃沙將兩人包圍,隔絕一切光線的球體,成為了彼此談話的絕對私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