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棠樾站在石橋上，遠處的矮山在夜色中若隱若現，有老伯挑著扁擔從橋上經過，哼著不知名的調子，身後的黃牛不緊不慢，像一幅定格的山水畫。
遠處傳來雞鳴犬吠，生機驟現。
棠樾踏著最後的月色回到了家。
門外大霧彌漫，青石板路被洇出深色，棠樾正要關上大門，一道腳步聲漸漸清晰。
霧中，一個身影漸行漸近，最後停在了棠樾面前。
棠樾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憑空出現的人，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你怎麼……在這？”
面前，江亦行卸下雙肩包，他的頭發和衣服都被霧浸濕，像在霧裡走了很久很久。
他看著棠樾，低聲說：“我來旅遊，迷路了。”
這一幕在棠樾腦海中停留很久很久。
久到很多年以後，傅其明通知她要和江亦行結婚的時候，棠樾沒有在第一時間拒絕。
她想到在某個清晨，忽然出現在她眼前的人，哪怕他只是恰好經過，但那個時候的棠樾太脆弱了，江亦行就這麼恰好地出現在她眼前。
天亮時，棠樾帶江亦行去了青水的早市。
據江亦行所說，他是跟同學畢業旅行來的青水，結果兩個人在車站走散，棠樾奇怪問他，手機也聯系不上嗎。江亦行說手機沒電關機了，隨即順勢拿出手機，像迫不及待證明自己沒有撒謊。
棠樾遞給他一條幹毛巾，讓他擦幹頭發，又問他怎麼找到的這，江亦行接過，過了幾秒才說，不難問到。
棠樾很快想明白，鎮就這麼大，又連辦兩場喪事，確實不難找。
青水的早市六點就熱鬧起來，棠樾帶著江亦行隨便找了一家早餐鋪，點了兩碗魚丸湯。鋪子裡沒有座位，外面隨意放了幾把紅色的塑膠凳，此時也坐滿了，兩個人只好同別人一樣，站在路邊吃完早餐。
棠樾原本還擔心江亦行會吃不慣，畢竟他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樣子像是從小到大沒吃過任何苦，沒過過任何一天普通人的生活的。
實際上江亦行看上去接受良好，又在早市上買了粉條包、甜豆漿、米粑、雞湯餛飩，棠樾本來沒那麼餓，又跟著多吃了好幾口。
到了家中，大叔已經等著她了，身後還跟了好幾個人，說是來幫棠樾整理東西的。
喪禮用的器具，吃席的桌椅，剩下的食材，裡裡外外都是活。
見棠樾身後跟了個大夥子，大叔搓了搓手：“小樾，這是？”
“是我現在的……鄰居。”
身後的江亦行很有禮貌：“叔叔好。”
大叔咧著嘴笑了聲，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大叔們在樓下忙，棠樾在二樓收拾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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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幾間房都很幹淨，大概是老人在世時經常打掃，沒什麼黴味，床上也很幹淨，衣櫃裡有收拾好的被褥，直接拿出來鋪上就行。
江亦行把包放在棠樾隔壁的房間後，又去堂屋裡給兩位老人上了香。
姿態認真，沒有半點敷衍。
棠樾在他身後默默看著，一陣風吹來，她低下頭，掩飾通紅的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