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章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唯有殿堂之上的真龍天子立於高處。
下邊跪著的眾人聽了江溪雪對葉知儒的訴狀,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應德作為皇帝的貼身太監,自然是最懂天子聖意的。
他微微抬起埋著的頭,瞄了眼跪在大殿中央的當朝丞相,接著視線又在殿中跪著的其他丫鬟太監上掃了掃。
他不動聲色地站起來,依舊欠著身。他的手垂在下邊,做出一個離開的動作,沒一會兒,方才還跪在大殿內的人皆垂首欠身離去,只餘下了江溪雪與葉知儒。
皇帝從高階上走下,江溪雪垂著頭,視線中出現了一雙繡著龍紋與珠寶的鞋履。
“你方才說,你尋得了丞相科考那年的卷軸?”
那聲音威嚴又壓迫感十足,江溪雪穩了穩心神,讓自己不顯得慌亂。
“正是。”
她不再彎腰,但也沒有直視面前人。
“昨日尋得卷軸後,草民便與幾位師兄進行了行文對比,發現葉丞相在鄉試、會試前後的行文皆有差異,甚至文章內所輸出的觀點都有相悖的地方。”
江溪雪如此說著,從背上的包裹上還取出了幾沓卷軸。
此時應德不知何時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皇帝身邊,替皇帝接過了江溪雪呈上來的東西,隨意開啟其中一份,展開給身邊的人看。
皇帝只是淺淺掃了一眼,隨後便擺了擺手,應德便明瞭,朝宮殿外守著的侍女喊了句“宣禦尚書令!”
……
這大殿之中金碧輝煌,但落在江溪雪眼裡,卻是惡心得不能再惡心了。
她跪在一旁,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膝蓋,看了眼被賜座的丞相,心中怨念更甚。
葉知儒還是那波瀾不驚的樣子,正襟危坐於皇帝腳下,好似被檢舉的人不是他一樣。
皇帝正在龍椅上假寐,而尚書令帶著翰林院的幾個學士,在大殿中央已經將江溪雪呈上去的幾份卷軸看了許久了。
周遭只有紙張在手上翻閱而發出的“嘩啦嘩啦”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江溪雪覺得自己腿都跪麻了。尚書令那群人總算停了手上的動作,唯一的聲響沒了,宮殿又陷入了寂靜。
龍椅上的男人睜開眼,睥睨著下方的人。
“但說無妨。”
江溪雪抬頭,目光緊緊盯著那尚書令。
只見尚書令從卷軸中起身,先是虛虛向皇帝行了個禮,視線若有若無地在葉知儒身上打量了一番。
繼而江溪雪便聽到尚書令清了清嗓音,道:“稟聖上,臣與幾位學士皆認為……”
尚書令又看了眼若無其事在座上喝茶的葉知儒,繼續:“江姑娘帶來的文章與她在藏書閣所尋的,並非出自一人之手。”
話音剛落,葉知儒手上的杯子便飛了出去,杯中的熱水灑在書捲上,暈濕了好些。
“放肆!”
高堂上的人被葉知儒此舉惹怒,葉知儒也知方才怒火攻心失了分寸,連忙出了座,跪倒在地上。
尚書令在朝中地位不高,帶來的幾個翰林學士也沒摻和過朝廷之事,被葉知儒這麼一鬧,他們頗有些慌神。
“皇上,臣因受冤一時沖動,望寬恕!”
皇帝不說話,眉頭輕輕瞥著,要聽他解釋。
葉知儒腰壓得更低,似是要趴附在地上:“這些年官場沉浮,臣的行文風格早已與當年不同,心境自然也是不同的,所寫出的東西有了變化這是十分正常的啊!”
江溪雪沒見過葉知儒這般卑賤的模樣,跪在一旁細細聽著他的狡辯,心中不自覺地發笑。
“用時隔多年的文風進行對比,以此來斷定臣當年科考作弊,這是否太荒唐了呢?!”
葉知儒給自己越講越激動,臉都紅了。這些措辭是他這些天早就想好的,從前做學生時候的文章早被他燒了個一幹二淨,他料定江溪雪只能找到近幾年的文章拿來做對比,這也是他不曾為此事慌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