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間,殿試已經近在咫尺了。不足三日的時間,江溪雪望著還剩小半個閣房的書,心底有些崩潰。
岑竟之已經撐不住了,今日一早來時便說身子有些不適,找了沒多久便撐著手肘靠在桌子上睡去了,現在還沒醒。
江溪雪心中急得不可開交,可惜有時,人越急事越多。
在又一次放回手上卷軸時,江溪雪一個不小心將另一側捆好的密軸打散了。一陣灰塵揚起,江溪雪還沒反應過來,面前的幾捆卷軸便已經混在了一起。
看過的沒看過的,都重新混在了一起。
……
江溪雪無助地看著面前混雜在一塊的卷軸,心中最後一道防線總算被擊破,瞬間潰不成軍。
岑竟之就是在此時醒的,還沒睜眼便聽見一陣一陣的啜泣聲。烏閆回去做飯還沒送來,那這些哭聲便只能是江溪雪的了。
岑竟之不太相信像江溪雪那樣要強的女孩也能哭泣,但在一個書架旁找到她時,岑竟之又的確心頭一軟。
滿是塵灰的書架之間,女孩的面前是一攤散亂的卷軸。江溪雪就跪坐在卷軸旁,不停地抬手抹著眼淚,發出細微的啜泣聲,像是不想驚動他人。她的肩膀也在不停地顫抖著,在一片揚塵中顯得那麼孤單無助。
岑竟之走過去,半蹲下來,單膝點地。
江溪雪感受到有人將手搭在了自己的肩頭,立馬轉頭去看。發現來人是岑竟之後,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想要抹去眼淚,她沖岑竟之笑道:“抱歉啊,是不是吵醒你了。”
明明是帶著笑的,說話時卻含著哭腔。岑竟之看著江溪雪臉上糊著的淚水與塵灰,從袖中拿出一塊手帕,遞給了江溪雪。
“沒事,本就該醒了。”
看著面前只比自己女兒大幾歲的女孩,岑竟之沒了往日的那股頑勁。他竟然有些後悔早晨就那樣睡去,獨留女孩一人尋書。
岑竟之低頭,抬手在地上的卷軸中隨意地拾起了一份,開啟。
忽然,在看到卷軸上名字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岑竟之瞳孔放大,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卷軸一角戳了戳身邊的人,聲音微顫。
“你……你過來看看……”
江溪雪擦幹淨臉,有些狐疑地接過身邊人遞來的卷軸,定睛一看,也是瞬間失了神。
“我沒看錯吧?”
“……應該……應該不至於。”
“……”
江溪雪緊緊握著手中的卷軸,指尖都有些發白。目光死死盯著書捲上的姓名一欄,那裡正赫然寫著“葉知儒”三個大字。
.
“果然,與老師這些年的猜想相同。”
烏閆將帶過來的葉知儒舊書與其科考試捲上的文章相對比,笑容滿面。
他舉著兩篇文章,斷定:“這份文章絕非出自他手。”
江溪雪也久久地舒了口氣,終於,終於找到了。
“我要去見皇帝,我現在就要去見皇帝!”
有一絲陽光罕見地照入藏書樓,江溪雪走至那線陽光前,感受著它帶給手心的溫度。
“我要讓他所有的不堪過往,都暴露在陽光下,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