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您不會是要言而無信吧？”賢妃死死地盯著眼前那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我要的不多。”
“自然不會。”楊太妃氣定神閒的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你要的，與我兒要的可並不衝突。”
賢妃彷彿是在思量她說的是真還是假，“我只盼著太妃娘娘到了最後，莫要想著斬草除根。”
“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怎會如此？”楊太妃搖了搖頭，“你手裡也有我兒的把柄，既然是互相合作，那他自然不會冒著天下大不韙。”
賢妃眼底劃過幾分諷刺，連篡位都敢想，還有這麼不敢想的？
顧昭蘅是沒想到能遇上這麼一位，倒是還挺有意思的。
好像——放下那些心中沉積已久的情緒後，她眼中見到的世界，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若是從前，顧昭蘅雖說心底還是會喜歡這樣拿溼漉漉眼神看她的小童，也絕不會做出方才給人東西的舉動，她——大約只會手足無措的在那站著，生怕自己傷到孩子。
大魔王不得不再一次的感概自己的運道不錯，她何其有幸來到了這裡。這樣短短一段時日裡，卻彷彿能改變她的一輩子。
如今還早，他們走的也不算快，大約是方才的一幕叫人瞧見了，周圍的民眾看他們的目光裡除了好奇還多了幾分善意。能居住在京都的人，平日也沒少見過達官顯貴，可如此好脾氣的，能對一個普通小童有耐心地，卻當真是沒見過幾個。
誰還不喜歡性子好的了？
他們雖是平頭百姓，出身並不高貴，可也是有那麼幾分驕傲在的。
誰還不想好好過了？
大魔王雖說性子已經變了許多，可到底還是有些放不開的，叫這些百姓一路圍觀於她而言，還是有些難捱。
鍾遠琛卻習慣的多，見顧昭蘅彷彿不大習慣，耳朵尖微紅的模樣，鍾遠琛沒忍住揚了揚唇角。
不管多少次，他都還是覺得自家小表妹可愛極了。
害羞的樣子可愛，生氣的樣子可愛，親、親他的樣子，更是可愛。
現在想起來，實在是太后悔了。
可他、他又不能如自家阿羨那般，若是一個不好唐突了她可怎麼辦？
“你在想什麼，”顧昭蘅不知從何時起，已經靜靜的瞧了他半晌，她頓了頓，又慢吞吞的補上了兩個字，“阿深。”
鍾遠琛登時一愣，堂堂太子殿下，險些同手同腳的把自己給絆一跤，他的名諱不是誰都能有資格喊的，這麼多年，能用那兩個字稱呼他的，都是些親近之人。
可鍾遠琛從未想過有一日，能有一人把他的名字喊的那般讓人心動。
真是奇怪，分明他家阿羨的嗓音清清淡淡，可他卻能聽出一股子的繾綣味道來，那曾被人喚過許多次的名字也彷彿一瞬間變得好聽了起來，順著他的耳朵一路滑到了心尖尖上，又不輕不重的在他心尖上碰了碰，他整個人都彷彿因著這兩個字酥了起來。
顧昭蘅眨眨眼，大魔王這個時候可一點都不覺得害羞，她盯著鍾遠琛看了看，篤定道：“你害羞了呀。”
鍾遠琛抿了抿唇，心道他可真是瘋了，他家小姑娘說句話，他都覺得可愛的不得了，這日後相處起來，他不得真瘋了？
“你喜歡這樣嗎？”大約是見鍾遠琛沒說話，顧昭蘅又換了一個方式來問，大魔王自己倒是很喜歡，仔細想想，她還沒有喊過某位殿下的名字。那兩個字自她舌尖劃過的時候，心底也跟著略微一顫，彷彿這便是世間最好的兩個字了。
可——到底是還得徵求一下某位殿下本人的意見。
大魔王覺得自己可民主了，她從前見到的情侶之間，互相喚的都是很親暱的稱呼，如今她和鍾遠琛關係不同以往，自然是也該效仿些許。
可若是鍾遠琛自己不習慣，顧昭蘅也沒那個逼他同意的意思。
“喜歡，”鍾遠琛一聽這還得了？比起從前冷冰冰的“殿下”，那兩個字可顯得親近多了，鍾遠琛哪裡願意顧昭蘅在換回去，大約是怕自己說的太急，沒有說服力，他又補上了一句，“很喜歡。”
是真的很喜歡顧昭蘅這樣喊他的感覺。
彷彿——一瞬間拉近了許多距離一樣。
鍾遠琛不知道顧昭蘅是如何想的，可看著自家小表妹那個有些較真的性子，他是不得不小心幾分。
“這樣啊，”顧昭蘅若有所思，那看來，她家殿下也不是多古板。
還是能接受親暱一點的嘛。
